“雨、雨、雨，討厭的雨。”

自己并不是很挑剔天氣的人，從個人角度的話任何天氣都其實無甚影響。但從會不會耽誤做正事這個方面來考慮，雨的優點就只能在園藝上得到體現了。

目前最頭疼的反倒不是濕度，而是光線。因為烏云的緣故天黑得不行，視覺效果上簡直就像是夜晚，然而又和真正的夜晚不同，這種時候哪怕是開著室內燈，還是會覺得視野發暗。

和盛夏在陽光下呆久了一瞬間進入室內一樣的視野，總之就是很尷尬什么都看不清。

“所以……凜？能不能解釋一下閃光燈的事？”

“我想想怎么說——就像是中二動畫里面主角一口一個的除靈光線？”

會提出這種看法，自己的腦子才叫是沒救了。而且神崎又不看電視之類的，這種形容他怎么可能會懂嘛。

“誒。”

果不其然，聽到葉山的話，神崎一歪頭一幅“我就是什么都沒聽懂”的樣子。葉山本打算打趣一下緩解一下悶沉的氣氛，好像一點用處都沒有。

“好吧。總之，就是可以對你造成傷害？也許我可以給你推薦推薦某款恐怖游戲了。”

“哦……似懂非懂。凜的意思就是讓我避開它對吧。”

葉山點點頭。看了看窗外，雨開始變狂暴并沒有過去多久，它的勢頭還是沒有任何緩解。而且說實在，因為本身四月份的氣溫就不高，一場雨下來現在的寒氣更茂盛了——也許不是壞消息，比起在高溫時候的濕熱，如今的濕寒給人的體感要好很多。

“就是這樣——我想起了以前給小動物拍照的時候，它們也是不能用閃光燈的，聽說是對眼睛不好。”

被和小動物同相比較，神崎不知道要不要辯駁兩句。片刻的猶豫后他還是選擇接下葉山的話頭：

“不要把我和小動物當成是同類啊——至少也是‘大’動物吧。”

“噗。”葉山沒忍住笑意，“你這是幾個意思？”

“沒什么。”神崎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想了一想，也許只是想玩一玩罷，葉山從柜子里拿出一個手電筒。他走到神崎面前，手電筒的光圈抵住神崎的下巴，按開了開關。

葉山愉快地吹一個口哨。可惜的是能力已經恢復，所以看這只鬼的樣子很清晰和一般人沒什么差異，要是在昨天那樣只能半蒙蒙看見影子的情況下，現在就是神崎牌燈罩上場的時間呢。

“……我該說什么，一般這時候？”

“‘啞口無言’這個詞就是為這種情況而出現的喔。”葉山又笑。

還是把手機抓在了手里，趁著這時候，葉山試著拍了一下，效果意外地還不錯。至今不知道相機能看見靈體是個什么道理，不過顯而易見地它的靈視能力可遠不如葉山，拍出來還真變成了燈罩的樣子。

所以為什么要用燈罩來形容啊，葉山又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詞窮。

“只要等雨小一點，我就去便利店了。”他說。

至于為什么非要選在今天而不是換個日子？本來是想著工作日過去，既晴朗還能通過人群來藏住，后來想一想還是人少一點更方便交談，躲避店主一個人其實也沒有多大的難度。而且，真到了上學的日子，能消磨在便利店里的時間就更少了。

“……我覺得我已經完全不會覺得‘凜一臉淡定地轉換話題’是件奇怪事了。”神崎感嘆。也是，和自己這么一個性格奇怪的人聊天，他也真是蠻辛苦的。

心疼神崎的同時，感覺好像是在說自己的壞話，葉山搖搖頭把這個思維摒除。

“以及，雖然你確實是拒絕了——真的不一起出去嗎？”

“嗯。”神崎回答，不過他好像是想說些什么而說不出口。希望自己這時候發問不會讓他為難吧，葉山追問：

“有什么想說的？”

“啊，并沒有——”神崎微笑笑，盯著葉山看了一會兒。“好吧，事實上，說‘不想出去’是騙人的。”

并不意外聽到神崎這么說。作為地縛靈而在狹窄的單身公寓里被困了這么久，想要出門什么的，這樣的想法哪怕是幼稚園的小孩子都能理解。葉山不是很明白神崎具體的性格，總之一周的相處下來，“是個很溫柔的”這個結論是可以下定了。

所以才不想太勉強自己？尤其是能力失控過一次以后。自己可是作為一個已經成年的男性——好吧雖然的確連飲酒年齡都沒到，被這樣擔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如此，還是感到很開心，只因為確實發現自己是在被在意的。

“理解理解。”葉山擺擺手，拉過椅子躺在上面。

將身子完全地后壓，躺著的感覺真是夠愜意的，葉山伸個懶腰手舉起對著天花板，張合一下手指透過指縫看看頭頂的風景——根本沒有什么好看的，天花板當然只是個天花板，唯一特別的只是葉山發現屋頂有一點點滲水。

“神崎，之前這里也滲水的嗎？”

論對這個屋子的了解程度，大概除了不知道現在飛到什么地方的房東先生以外，最厲害的人就是面前的鬼先生了。某種意義上，神崎應該說比房東還要了解得透徹。

“這里……啊，一直的。”

神崎飛上去看了看情況。“不對啊，我記得我修過這里了。”

“你還會修吶。”葉山感嘆，“全能的家務工先生。”

“既然住在這里，看到點什么當然會處理的吧——啊，請先不要和我說話。”

葉山看著頭頂，然后發現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滲水是墻壁材質的問題，所以神崎伸頭去看……伸頭去看。在葉山的角度看，只剩下半個身子還露了出來，腦袋的位置宛如是嵌進了水泥里。

鬼使神差地也不知道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葉山拿起手機顫顫巍巍地又拍下一張。至于為什么是“顫顫巍巍”，可不是被這恐怖的景象驚嚇到，而是驚“笑”到。葉山從來沒有覺得忍住笑原來是這么困難的事情。

“不錯的靈異圖片呢，也許真的可以發到互聯網上火一把。”

但事實上，葉山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搞笑圖片”。幸虧是及時收住了嘴，才沒讓現在詭異的氛圍繼續發展下去。

“我提起她你可千萬別生氣——我現在很好奇崎小姐看到照片是個什么反應了。”

第一印象里她是個不善言語的人……或者說似乎和自己蠻像的？會好奇“平時一臉冰山樣的人笑起來到底是個什么樣子”，應該算是人之常情了。

“也許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正忙著的神崎抽空說了一句，隔著一層水泥顯得他的聲音發悶。

“你不是不想讓我搭話嗎。”葉山好笑。

“凜一直自言自語的，我還沒有心大到能忽略碎碎念的程度吶。”

也是，耳朵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