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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求救的意味。 諸葛正我低頭喝茶,假裝沒有看到。 李凝仍舊看著李澈,一言不發,李澈被看得無法,壓低聲音說道:“這么多人都看著呢……” 李凝看了一眼大帳中姿態各異的眾人,也是諸葛正我第一個出聲,道:“天色這么晚了,老夫也不打擾了,告辭!” 好幾個月沒見了,追命還想再看幾眼美人,但鐵手推了他一把,只好戀戀不舍地跟在諸葛正我身后離開了大帳,冷血低著頭紅著耳朵推著無情的輪椅,骨碌碌落在最后,從李凝身邊一擦而過,沈虎禪輕輕地拍了一下李澈的肩膀,也跟著自家師叔離開了。 不多時人就散了個干凈。 李凝記著蘇夢枕的話,不讓李澈先開口,立刻就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李澈說道:“我知道,你都瘦了。” 就是這句話,讓李凝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李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李凝抱進懷里,拍了拍她的后背,說道:“好了好了,哭完就沒事了,我知道讓你擔心了,我本來給你寄了信,但是送得可能遲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李凝哭得抽噎起來,說道:“我剛才殺了好多人。” 她就算不說,李澈也聞見了她身上的血腥氣,他沒再說什么,輕輕地拍著李凝的背。 李凝大哭了一場。 就像李澈說的,李凝哭完就沒事了,只是還有些抽噎,見李澈不僅沒瘦,臉色還紅潤得很,又有些生氣了,說道:“我跟楊總管一路頂風冒雪地過來,什么東西都沒吃,你在這里烤火喝酒,身上還有rou香味!” 李澈連忙說道:“我讓火頭營去做,現做!” 李凝搖搖頭,說道:“都下半夜了,不麻煩別人。” 她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張圓圓的面餅來,面餅是白面餅,里頭有白糖餡,只是被凍得很硬,她湊到火盆邊上,把面餅烤得軟了一些,吃了起來。 李澈心疼得要命,一邊給她倒茶水,一邊氣惱道:“別吃了,我讓人去給你做,蘇夢枕到底是怎么照顧你的,他就讓你吃這個!” 李凝擺擺手,吃著面餅喝著茶,說道:“行軍路上哪有什么好吃食,有面餅已經很好了,樓主胃還不好呢,吃的也是這個,而且我就不信你們幾十萬大軍吃的都是白糖餡的白面餅。” 李澈一時無言,他是軍隊主官,自然知曉軍中吃的都是什么,只是他從來不肯委屈自己,仍舊錦衣玉食罷了。 他從來不是完人。 一定要說的話,他其實也不是很清廉。 這世上有些事情是李凝一定要面對的,有些事情則是他永遠也不想讓她知道的。 李凝吃完一張面餅,喝了兩杯茶,在火盆邊上烤得暖洋洋的,不多時就有些困了,李澈把自己的帳篷讓給她睡,自己披著大氅出去了。 李凝才睡下不久,外間就響起了號子,江湖義士雖然起得也早,但絕不像軍隊這般整齊劃一。 中午李凝睡醒的時候,調遣給諸葛正我的十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臨行前,諸葛正我把自己的四個弟子都留了下來,只把戚少商留在身邊,李澈有些不大想要,說道:“有沈兄在,已經能保護我的安全。” 諸葛正我笑道:“我這師侄確實十分厲害,但雙拳難敵四手,三司使此去滅遼,遼國高手必定傾巢而出,三司使的安危已經不再是個人安危,而是大宋的安危。”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李澈推辭不過,于是收下名震江湖的四大名捕,收得十分勉強。 李凝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坐著輪椅的無情,其他人確實一看就很像高手的樣子,可這個人十分年輕,還有足疾,就算也是個高手,可他要怎么和人相搏?難道他能從輪椅上站起來? 無情注意到李凝的目光,對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李凝連忙收回視線。 按照諸葛正我的想法,李凝畢竟是個姑娘家,哪怕武功不錯,李澈作為兄長也不會放心帶著人上前線,李凝應該會和他一起去蘇夢枕那里,沒想到的是,直到離開軍營,李澈也沒開口。 李澈確實想過讓李凝離開,然而他十分了解自家meimei,聽說他出事,她能從汴京不遠千里跑來前線,就算讓她離開,也難保不會追上來,與其讓她千里走單騎,不如帶著她一起,往遠了她到底可以馭天雷,近了說,不是還有四大名捕護衛嗎? 說是這么說,其實李澈對四大名捕的放心程度很低,他更相信自己的護衛,還要加上沈虎禪,這種偏見主要是對追命的。 李澈是個無時無刻不在觀察的人,他在汴京的時候就發現追命的視線總是停留在李凝的臉上,如今就更加確定了,幾乎李凝一出現,追命的視線就會落在她身上。 作為小甜水巷的老客戶,白牡丹李師師的頭號護花使者,追命的風評一點都不好。 現在他拉低了整個神侯府的風評。 李澈私底下跟李凝說:“諸葛先生為人不錯,但收徒弟的眼光有限,那幾個人你看著離他們遠點,萬一有人圖謀不軌,不用想太多。” 他比了一個引天雷的手勢。 這通告誡讓李凝一開始很警惕。 后來這份警惕有些放松的趨勢,就算是四位名捕里最常偷看她的追命捕頭,李凝也覺得他人其實不錯,除了格外喜歡對著人發呆之外,從沒有出格的舉動,更別提沉穩可靠的鐵手捕頭,看一眼就臉紅的冷血捕頭,尤其是無情大捕頭,李凝還是聽沈虎禪說起,才知道他和蘇樓主是摯交好友。 別人的眼光李凝不大容易信,但蘇夢枕的眼光,李凝覺得還是不錯的。 陽春三月,宋軍大勝遼國,回程路上剿滅殘金。 說是征戰,其實李澈很少親上戰陣,李凝更是只參戰兩次,大多時候宋軍都是勢如破竹,因為打先鋒的前軍得到太多戰功,后軍的將領還幾次提出要和前軍交換位置,不過最終也沒能成功。 大廈傾倒,有時只需挖斷地基。 滅遼之戰歷時數月,其中金遼兩國的高手確實多次刺殺李澈,但都不曾成功,反倒是李澈回程路上又挨了一次江湖人的刺殺,被暗器打中胳膊,暗器上帶了見血封喉的劇毒,當時離李澈最近的沈虎禪當機立斷削去李澈胳膊上一大塊rou,沒讓毒性蔓延。 刺殺李澈的刺客一共四人,是諸葛正我的師弟元十三限的徒弟,元十三限的徒弟一共六人,號稱“六合青龍”,都在蔡京和傅宗書手下聽令。 李澈傷的是左胳膊,不妨礙他一邊疼得冒汗一邊給宋帝趙佶寫信告狀。 消息傳到汴京,趙佶當即大怒,怒后又冷靜下來,蔡京也是個人才,立刻把事情一推二五六全部推給傅宗書,傅宗書被撤了宰相之職押入大牢候審,反倒令蔡京重掌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