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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桌上的碗道:“你的冰箱里什麼也沒有,趕緊吃了這個睡覺吧,明天帶我去買菜。”鄭浩一直等傅煜走出門,才從怔楞中回過神來,走到桌邊一看,原來是半碗泡在溫牛奶里的麥片。其實鄭浩不太喜歡吃這個,一是太甜,二是泡牛奶太煩,熱了麥片發軟,涼了牛奶冰牙。這一盒麥片還不知道是哪個月超市大減價時進的貨。鄭浩坐下來,捧著那碗麥片吃了個盤干碗凈。吃完蹦到床上,一連半個多月的失眠竟不治而愈,不過十來分鍾,就輕輕地打起了呼。傅煜輕手輕腳地進來,收拾了碗和調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走到門邊按滅了大燈,才走出去。回到書房,傅煜繼續收拾行李袋里的東西,從最底下翻出兩個報紙包著的東西,拆開來放在床上,原來是兩條“紅塔山”,鄭浩總說這里賣的煙又貴又淡,自己每次來都給他帶兩條他在國內常抽的解解饞。又從自己帶的毛衣里挖出瓶五糧液,放到了煙邊上,想了想,又一起收進了行李袋,拉了拉鏈,扔進了壁櫥。傅煜拿了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抬手看了看手表,剛過11點,算了算時差,這個時間應該在吃午飯了。放下衣服,從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機和電池板,裝好了以後開始找號碼,打電話。幾聲悠長的“滴……”之後,對方接起了電話。“王醫生啊,我是傅煜。不,我沒事,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在空窗期……對,就是那個空窗期,下個星期再做復查。我想問問,這幾天要注意點什麼,好,你慢點說,我記一下……”5第二天上午,睡飽了的鄭浩,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客廳里。一眼看見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的傅煜,手里不知道拿著本什麼雜志翻看著。見他出來,傅煜站起來說:“起來啦,那走吧。”鄭浩跑回房間拿了錢包,車鑰匙出來,看見傅煜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大門口等他,手里還拿著一大團灰不溜秋的東西。忙忙地穿鞋,套羽絨服,關門的時候,一頭霧水的鄭浩終於開口問道:“去哪兒?”“超市。”傅煜一邊回答,一邊把手里的東西展開,往鄭浩的頭上和脖子上套。鄭浩這才看清是頂絨線帽子和一條羊絨圍巾。鄭浩手忙腳亂地躲到一邊,自己整理好了帽子和圍巾,嘴里嘟嘟囔囔地:“傅煜,你什麼時候這麼婆婆mama的了。”傅煜也不理他,看了看已經穿戴好了的鄭浩,脫下手上的皮手套,遞給對面的鄭浩:“拿著戴上,今年多倫多雪下得大,知道你的臭脾氣,特地從上海給你帶的。不過好像忘了手套,一會兒順道帶你去買一副。”鄭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邁入電梯的人,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傅煜見他呆呆的,只得自己伸手把他拽進來,以免他被關在快要合上的電梯門外。鄭浩垂著頭沈默了半天,忽然重重地呼出口氣,然後抬起臉來,用著輕松的口吻說道:“你突然變成這樣,我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考慮到我現在的身心狀況,我決定從現在起放棄腦子,專心享受。”傅煜聽了他的話,只笑了笑。他不是個善於解釋的人,一直以來,他只是做好一個施令者的本分,制定目標,分析得失,作出決定,所有的一切他都在自己腦中心里盤旋決策,到最後出口的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命令而已。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時對鄭浩的想法,有同情,有憐憫,有嘆息,也許也有那麼點失望,但是更多的是對一個朋友的關心。他可以透過鄭浩故作輕松的外表,看到其下隱藏著的淡淡恐懼和脆弱。如果自己的強勢關心可以讓他安心,他不介意做個鄭浩眼中違背了本性的“怪人”。到了一層的時候,電梯門開了,傅煜率先走了出去,鄭浩站在電梯里按著“開門鍵”叫他:“喂,我的車在下面。”傅煜也不回頭,從大衣口袋里掏出把車鑰匙,舉起手揮了揮,繼續往大門走。鄭浩松了手,跟著走出去。在“visitor”的停車區里,兩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切諾基”,鄭浩一邊向傅煜示意系上安全帶,一邊問:“早上去租的?時差沒倒過來嗎?”傅煜系上安全帶,這里和國內不同,警察管的嚴。罰款倒是小事,扣點上法庭什麼的實在太麻煩,他在這里一共也呆不了幾天,還是自己多注意點的好。傅煜發動車子,趁著熱車的間隙回答道:“睡了四個多鍾頭,也差不多了。”鄭浩指點了一下超市的方向後,隨口問他:“這次去哪兒?”“想去落基山脈走走。”傅煜打方向盤轉彎,開上大路。“班芙?這時間太冷了吧。”鄭浩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喜歡滑雪,正是時候,而且那里的溫泉很有名。”傅煜在紅燈前停下車,轉過臉來問:“跟我一起去?”“我還要上課。”鄭浩搖頭,想了想又說,“我說,過了禮拜三咱還回到原來那樣行不?”傅煜聳聳肩,沒再堅持。本來就是打算一個人走走的,他很享受獨自一人開車在無人的公路上狂奔的感覺,只不過鄭浩突然出了這種事,他才想起似乎應該邀請他去散散心。兩個人提著幾個大大的塑料袋回了家,鄭浩站在飯廳里,透過開放式的料理臺,對正在往冰箱里塞東西的傅煜說:“你買這些生rou回來要怎麼做,你會做飯?”傅煜指了指客廳的沙發,鄭浩走過去拿起上面放著的書翻了翻,那是傅煜出門時扔在那的。鄭浩瞠目結舌地看著手里的大開本菜譜,他已經不想去問傅煜,是從哪里搞來的中文菜譜,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誰知道傅煜靠著廚房門,閑閑地解釋:“早上出去租車的時候,在樓道里遇見個中國老太太,聊了兩句,向她借了本這個。”鄭浩在心里罵自己:別沒出息,他這是同情你,好不容易跳出來,可不能再一頭熱地往里跳了。罵完了,側身從傅煜身邊走過,探頭看了看扔著凍rou的水槽,問了句:“那今天中午打算做點什麼,大廚先生?”6星期二的晚上,鄭浩坐在餐桌邊,捧著一碗清澈見底的雞湯,苦著臉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他嘴雖然占著,暗地里卻在腹誹著那個如今正在浴室沖澡的傅煜。自從傅煜掌勺以來,手藝已經頗有進益。他也不做大菜,熬點粥,燉點雞燒個排骨什麼的,倒也把個長時間拿披薩漢堡果腹的鄭浩吃得紅光滿面,滿嘴流油。鄭浩知道傅煜初學做菜,點菜什麼的早就自動放棄了,大廚做什麼,他就吃什麼,還時不時地狗腿兩句,可謂賓主盡歡。只是傅煜規定他每頓飯前必須喝一碗雞湯,一開始兩三次,鄭浩都是端起來一飲而盡,吃完了還咂摸著嘴贊嘆贊嘆“鮮啊”,“香啊”什麼的,可是一連幾天,頓頓如此,鄭浩就有些受不了,每次都和吃藥似的,往嘴里一點一點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