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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錯了,任你責罰。” 她眼淚汪汪,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太丟人了,于是憤憤地拿袖子抹了一把臉,見他在一側猶疑不定,便一把推開他,伸著手指惡狠狠地道:“你欺負人!我遲早要欺負回來!” 她這會兒渾然忘了,方才到底是誰先開始動手動腳。 反正千錯萬錯,都是謝淮的錯!她是不可能有錯的! 謝淮忍不住說:“可是,是您先欺負我的……” 也就是她又是掐腰,又是親他的,才導致了后來的事兒,這始作俑者可真半分自覺也沒有。 蘇凝綠“哼”了一聲,兇巴巴地說:“我不管!” 她坐在一邊生悶氣,謝淮也曲著腿,坐在她身側。他今日穿得閑散,未曾以發冠束發,只在腦后隨手扎了根月白色發帶,如今叫漆黑如墨的發絲鋪了一背,隨手揪著根草葉子,倒是多了幾分鮮活的少年氣。 他環著膝蓋,靜靜地側頭瞧了她許久,才伸手揉一揉她的腦袋,哄她說,“好了,好了,叫你欺負回來。” “那就這么說定了!”蘇凝綠鮮少見他這樣柔軟而放松的一面,不由心里癢癢,伸手一抓,冰涼柔軟的發絲落了滿手,她把那用銀線繡著竹紋的發帶抓到了手里,見他長發傾瀉而下,愈發顯處幾分少年人的稚氣清秀來,便很滿意地彎了彎嘴角,“下回你不許動!” “……”謝淮頗有些為難。 她只當他是默認,把那發帶在他手腕上一繞一卷,打了個結,又緊了緊,確信套牢了,才放松了緊繃著的小臉。 謝淮莫名其妙地瞧著她忽然又高興起來,只斟酌著開口:“……我盡量?” 天地良心,這種事情是個男的就保證不了。 她瞇了瞇眼,“哼”了一聲,說,“好啊,你盡量。” 一個合格的皇帝,是不能把任何事情的選擇權交給別人的。 ……就算對象是謝淮也一樣! 她玩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繞到他身后,很負責人地替他將長發束回去,歪歪扭扭地打了個結,謝淮只是溫順地垂著頭由著她擺弄。 她鼻尖同時鉆入遠處的花香,同他發間清香,正有幾分心猿意馬,便聽他說:“……此番回京后,還要同您告假一回。” 人人皆道,謝太傅是個勞模。一年三百多天,不管打雷刮風,他總是準時無誤地上值,用極為準確的時間和速度下發各項指令,據說有官員在他手下一度寢食難安,疑神疑鬼,覺得半夜三更也會突然接到來自于謝太傅的任務。 這樣一個人,每年也只有那么幾天會告假。 蘇凝綠了然地道,“可是……”她一時有些猶疑,覺得稱呼“令堂”不太合適,便斟酌著改了措辭,“呃,可是伯母的忌日到了?” 謝淮的身世在京城上流圈子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人人都知道他是叫一地豪族除了名的,可究竟原因為何卻是無人知曉。 蘇凝綠先時幾年,雖然親近他,卻也沒怎么了解他的身世,還是來河西的路上,聽謝淮親口說了他生母秦氏同他生父謝楓之間的糾葛,才明白了幾分。秦氏雖性子軟弱不爭氣,到底是他的母親,因著秦氏如今未曾移出謝家陵墓,旁的謝氏子弟自然也不會去祭拜她,若連謝淮也不去,未免太冷清可憐。 年年清明這會兒,又逢她忌日,謝淮都是要告假的。 謝淮像是聽出他的小心翼翼,沉默了會兒,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頷線條,她能瞧見那堅硬的線條之下他柔軟的內心。 半晌,他才點了點頭,盡量平淡地道:“家母忌日,正在清明前后,恐族中無人照料,我便年年都回去。” 她的心頭一時叫一股十分難形容的感覺所充占,手臂漸漸順著他的發絲滑落下去,自后擁住了謝淮,小心翼翼地問,“你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她這話一問出口,又唯恐惹他傷懷,便想方設法地彌補說,“呃,因著我母親去世時,我還年幼,所以許多她的事跡都是從旁人口中聽來,說是父皇那會兒為著她,足有三月不曾踏足旁的妃嬪寢宮,便連懷孕的妃子,沖撞了我母妃,也是說打發就打發了。可我印象里,她同父皇的感情實在算不得好,人人都傳說她選秀當日一笑傾城,可我從不曾見她對我、對父皇笑過。” 她對于“母親”的這個概念,實在有限,因為并沒有從生母身上感受到過丁點兒母愛,且從先帝身上,學到的也不過是帝王心術、驕縱任性,如今身上那丁點兒的柔軟,不如說是從謝淮身上學來的。 她身側沒有什么人能這樣毫無保留地給她溫暖,父母尚且不能,旁人也多覬覦她的地位,也只有一個謝淮,打從第一天起,就認認真真地拿自己當她的老師,一晃多年,從老師成了愛人,只有一腔待她的真心從不曾變。 從他身上學來柔軟,又將為數不多的柔軟,悉數贈予他。 謝淮察覺到她柔軟的手臂貼著自己,她帶著小心翼翼的撫慰的話又響在他耳邊,他溫和地笑了笑,抬起手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謝了她這略帶基本笨拙的安慰。 “是個知禮守節、墨守成規、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他淡淡說,“是陛下最不喜歡的模樣。” “胡說,”蘇凝綠板起小臉,十分認真地說,“太傅也是這樣,朕偏偏喜歡得很呢!” 他叫她說得一噎,方才那丁點兒愁緒都叫打散了,微微側過頭,瞧著她微笑。 蘇凝綠又要俯身去親吻他,卻叫謝淮身子一避,躲開了,她不解其意,困惑地瞧著他,謝淮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您既然怕被我欺負,就不許來招我。” 她忽然發覺對方許久沒動坐姿,這坐姿瞧著雖少年氣,久坐卻絕對不舒服,于是困惑地眨眨眼,半晌,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十分好奇地問他,“我親你,你會覺得難受么?” 謝淮狼狽地移開視線,面色尚且還鎮定,只是才降溫的耳廓又隱隱燒紅起來。 蘇凝綠笑起來,從后往前趴,就差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難受么?到底是什么感覺啊?誒,謝淮,容眠,眠眠,老師,你瞧瞧我嘛!” …… 兩人說是出去踏青挖筍,卻連一片竹葉都沒帶回來。 緒娘見兩人回來,上前替女帝脫了披風,只是抿著嘴兒笑。蘇凝綠知道她在笑什么,不免有幾分發窘,只是問,“緒娘笑這樣開心,是小徐將軍過來尋你了不成?” 緒娘倒還落落大方,只是道:“今兒一大早便見兩位將軍讀往軍營中去了,如今戰場要打掃,俘虜也要清點,可正忙著呢,哪里像陛下這樣還能有閑情逸致,去外頭……挖筍。” 說到挖筍,她又忍不住笑了,蘇凝綠對著下人們脾氣一貫不差,倒是不生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