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一問三不知。

發(fā)工資當天，賀亭林微笑著遞給他一個額外的信封遞：“這是獎勵。”

胡不成捏著薄薄的信封口袋，反復(fù)將里面幾張紙幣數(shù)來數(shù)去。還是幾張嶄新的錢，摸起來又光滑又輕薄，紅通通的顏色照得他臉上也滿面彤光。他向來是只出不進，在牌館里更是有“散財童子”的美名，所以當學(xué)徒第一個月就能拿到獎金更顯得彌足珍貴。

他抽了兩張留給自己，其余的都給了母親。

下了班他就呼朋喚友地到牌館摸了兩圈，又打電話將田笑叫過來。

沒想到田笑苦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牌館門口。

胡不成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他，很驚訝：“你怎么了？有人欺負你嗎？”

田笑擺手：“別提了，氣得我差點變不出人形來。我想找個房子搬到居民區(qū)去住，爺爺不放心，覺得我剛剛變成人就往人堆里扎不安全。可是我既然都變成人了，不住在人類的地方怎么還叫人呢？反正溝口我是不想去住了，剛剛還在吵架呢。”

“你哪里來的錢租房子？”

“樵舍每個月會補貼修煉成功的妖怪一點錢，然后我再去找個工作，不就行了？嗨，本來想請你吃飯的，我剛剛在網(wǎng)吧玩電腦，和人打賭輸了兩百塊錢。現(xiàn)在身上暫時沒有了，等我明天找我那幾個朋友借點，這頓飯你一定要跟我吃！”

“怎么不早說呢？我今天發(fā)了工資，走走走，我?guī)闳コ詵|西。”

胡不成攬著他的肩膀。田笑雖然臉色疲倦、胡子拉扎，倒是掩蓋不住眼睛里的意氣風發(fā)，想必這半個月在人間混得很開心。他一頓飯現(xiàn)在可以吃三碗，必定喝半扎啤酒，胃口非常大，胡不成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很不忍心，琢磨著該不會是田祿不給他飯吃吧？

“你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嗎？”

“也不是，玩電腦忘了。”

“這樣不行，飯還是要正常吃。”

“嘿，做人就是這點不好，要吃飯。如果做人不用吃飯，那肯定省掉不少麻煩事情。你看從前當蛙的時候，吃點蟲子果腹不是什么難事。可惜只有我一只蛙變成了人，我那些同伴現(xiàn)在沒有能跟我一起玩的了，他們整天在水溝里哪里知道人類有多少好玩的東西。本來我還想找他們敘舊，他們又只會說些奉承話，要不然就是要我指點修煉技巧，話不投機半句多！爺爺也是，既然我能夠光宗耀祖，還老是把我當一只蛙來管，他又不知道做人是怎么回事。”

他嘴巴里鼓鼓囊囊地反復(fù)抱怨些日子的苦悶無聊，家人也不理解他，只會一味說贊美的好話。

胡不成勸說：“你別擔心，以后我跟你玩兒。我現(xiàn)在在醫(yī)館里工作，我?guī)煾高@個人特別好，你要是想學(xué)醫(yī)不然也可以來問問他，要是不想，自己找個工作搬出去住也可以。你都這么大個人了，自己的人生當然應(yīng)該自己做主。”

“我就知道只有胡哥你懂我。當初我不明白你的話，果然從海拔高的地方來的就是不一樣，這高處的風真他媽吹得人哆嗦。你是神仙，我一只蛙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三生有幸！我才不理他們。”田笑抿掉最后一口酒，扯開了嗓子：“從今往后，我田笑要好好做人，混出一番模樣來，叫那些半吊子們刮目相看！”

兩人喝到盡興，胡不成才知道田笑現(xiàn)在睡在網(wǎng)吧里，胡不成一拍大腿將他扶回了家里。胡mama見到喝得醉醺醺的兩個小伙子，又好氣又好笑。

胡不成說：“他也是個可憐人，要不然先讓他住在我們家里，等他找了工作就搬出去。”

胡mama端來解酒茶：“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你喜歡就好。”

但梅谷聽了這件事之后不太贊同。

“我覺得，如果換了是賀醫(yī)生，不會忍心讓朋友為難的。你和田大爺?shù)年P(guān)系這么好，他現(xiàn)在肯定心急如焚地到處找他孫子呢，他要是來問你你要怎么回答？如果如實回答那你朋友肯定不高興，如果你撒謊，你忍心讓老人家憂心忡忡的嗎？你這個朋友太不懂事了。”

幸好田祿還沒有找到胡不成問，想必現(xiàn)在也很焦急。

“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他是我的好朋友呀，我不能不幫他的。”

“要是我碰到這種事就離得遠遠的，你就是傻！”

梅谷是一只自由灑脫的鬼，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擔心欠任何人的人情。胡不成非常羨慕，他撐著腦袋感嘆，一邊往診室里偷瞄賀亭林。賀亭林在給病人講話，他坐得端正筆直，表情認真嚴肅。胡不成的心思拐到了天邊，只記得這樣堂堂正正的人真是好看呀。

他靈光一閃，找了張便簽條拿來寫——師父，你真好看。

然后他偷偷摸摸將便簽條壓在賀亭林的茶杯下，轉(zhuǎn)過頭以擦桌子來掩飾小動作。他心臟砰砰地跳，連擦桌子的動作也變得豪邁了。放眼氓川，我胡不成爭當調(diào)戲賀醫(yī)生的第一人！

這件事夠他和梅谷炫耀到中午了。梅谷給了他一記白眼，在他額頭上貼上“調(diào)戲第一人”的紙條。胡不成轉(zhuǎn)頭就撞在賀亭林懷里，嚇得吐舌頭，做了個僵尸造型。

賀亭林無奈地將封印他的紙條揭下：“又在玩什么呢？”

胡不成鼓起勇氣說：“師父，你有沒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沒有。”

“那你喜歡什么樣兒的？”

“原樣的就好。”

胡不成有點失望，問了等于白問。賀亭林是個頂蓋兒的鐵皮桶，看不穿摸不透，都認識這么久了還要玩神秘主義，這是不把他當成自己人嗎？

他還想說什么，爐灶上的熱水燒開了，長長的汽鳴聲拉回了注意力，他急忙關(guān)火。灶邊貼著他寫的那張便簽條，在原話下多了一行——

“你也很好看。”字跡逡瘦克制，鋒芒暗藏。

胡不成又欣喜又得意，他一邊幻想賀亭林木著臉寫字的樣子，一邊咧開嘴使勁笑。嘿，賀亭林呀賀亭林，調(diào)戲我不算什么本事，下回我讓你給我寫情書。

第四章蛙（下）

論到情欲上的事情，胡不成自認開蒙算早。在他應(yīng)該懷春的年紀，他的那些貴重的同胞兄弟們早就女伴傍身，他看得多了，也起過yin心，尾隨低年級的小仙女放學(xué)回家，惡作劇地躲在暗處跳出來嚇人。但小仙女一哭，他又內(nèi)疚道歉，最后還是被告到老師那兒說他性sao擾。

不過他真正喜歡過的倒是一個男孩子，是個煉丹的藥童，年紀比他稍微大一些，長得唇紅齒白，面相飽滿，臉蛋好比過年節(jié)時吃的壽桃包子，緋紅緋紅的，一雙眼睛卻極清冷，十足的神仙做派。胡不成初見他就覺得如沐春風，心情歡喜。

說到這段緣分，要從胡不成去丹房偷巴豆一事說起。給同伴飯菜里下的巴豆最早源于藥神殿的煉丹房，那一天他溜進丹房倉庫里，好不容易在高閣上找到了放巴豆的柜子。正當他爬上梯子的時候，藥童發(fā)現(xiàn)了他，揚聲喝道，“你干什么呢？”

胡不成嚇得兩腿一夾，屁股收緊，鬼鬼祟祟扒著梯子向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