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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朝他們大叫,并一聲尖銳的金屬劃過地面的聲音,就從后面傳來。她還來不及反應,任嘯徐已經把她整個人提起來,往旁邊跑出了好幾步路。緊接著就是汽車相撞的聲音傳來,就在身后不遠處,任嘯徐的保鏢已經駕駛汽車撞上了一臺黑色遮牌兒的轎車。兩輛車都是大力碰撞,汽車前蓋被撞得稀爛,金屬壓成一團,像是揉皺的衛生紙。空氣中彌漫著汽油的味道,幾個保鏢匆匆往這邊跑來……而街角殺出了另一輛汽車,幾乎是全速行駛著朝他們撞過來,任嘯徐的保鏢只開了一臺車,對這另一臺汽車猝不及防。任嘯徐想也沒想就拉著顧詩華往超市里鉆,剛好顧家臣拿著花露水走出來,三個人差點撞成一團。身后的響動越來越近,任嘯徐急的上頭,腦子里像是有一千只蜜蜂亂嗡嗡的響,他下意識的要把顧家臣推出去,自己的身子卻先一步感受到一股大力,緊接著他就被推向了一邊。汽車撞上來的一瞬間,任嘯徐眼前的畫面幾乎是停滯的。就像一部老舊的電影,畫面一幀一幀的卡著,畫質模糊,情節卻異常清晰。他看見身邊的那兩個人被汽車撞倒在地,而汽車撞在了超市的墻面上,被卡得停住。剎車的聲音像凄厲的猿啼劃破長空,地上的兩個人被鮮血染紅。“家臣——”任嘯徐大聲呼喊著沖到愛人身邊,卻不敢動彈分毫。顧家臣還能動,汽車撞到了他的右腿,大概是骨折了,但是傷勢并不算嚴重。倒地的時候頭部受了撞擊,整個人有點不清楚……但是他仍然記得meimei的方位。顧家臣強忍著劇痛轉過臉來,發現meimei整個人被卷進了車底。第208章頭部受到撞擊變得暈眩,耳邊的聲音時遠時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顧家臣用自己僅存的意識cao控著兩只手,一只探出去握住了任嘯徐的手,另一只拼命像meimei伸去,想要拉住meimei的手。人潮涌動,烈日炎炎。保鏢環繞在周圍,任嘯徐的眼眶漲得通紅,聲音低啞的嘶吼,讓保鏢趕緊叫救護車。地上有很多血,看得任嘯徐心慌意亂。但顧家臣更心慌,因為他知道那些血不是他自己的,是他meimei的——這該怎么辦呢?一日之間連傷兩子,爸爸mama知道了,該是多大的打擊?他張了張嘴,想叫一叫meimei,聽她答應一聲??墒呛韲道锒轮豢谛忍鸬难K究還是沒有叫出聲來。腦子里嗡嗡直響,耳邊的最后一個聲音,是任嘯徐大聲叫著“救護車”。視線漸漸模糊,周圍的人影都淡去,人生也遠去,只有一個聲音還停留在腦海里。那聲音焦急而嘶啞,幾乎是有些悲憤。“家臣……家臣……”眼前一片空白,顧家臣的眼瞼緩緩閉上。救護車來得很快,任嘯徐親自打的電話,醫院派了最好的急救小組,跟車的醫生都是急救科的教授。同時到場的還有警局的同事們。汽車內彌漫著淡淡的苦杏仁氣味,肇事司機在任嘯徐的保鏢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先一步自殺。受傷的兩個人被小心翼翼放上擔架臺上急救車,任嘯徐把顧家臣的手按在懷里,生怕他失去溫度。好在他的傷勢不重,右腿脛骨骨折,因為腦震蕩陷入了暫時的昏迷。而顧詩華比較不幸,她被車輪卷進了車底,四肢多處骨折,內臟擠壓出血,胎盤破裂,胎兒幾近窒息。顧家臣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還在念初中,教學樓的走廊好長好長,他一個人在走廊里,他跟著一個白色的背影走啊走,老師讓他去那個人傳幾句話,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那一個背影……他就那么一直追,直到后來,他都忘記了自己找那個人有什么事,也記不清那個人到底是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那條走廊上。明媚的午后,日影斑駁,走廊里一片寂靜,杳無人聲。連他們倆的腳步聲也聽不見。他走了好久好久,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前面的那個人突然不見了。自己的腳步卻停不下來,夢里的自己似乎相信那個人就在前方,一直往前走啊,走啊……他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家臣……”那個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顧家臣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rou身在往前面不停走,不停追尋那個消失的身影,而靈魂卻停留在走廊里,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聲一聲,滿含希望卻暈開著苦楚,滿心憐惜卻感染著絕望。“家臣……”是誰呢?誰在叫他?顧家臣思索著,夢境突然變亂了。有一群人圍著他,在廁所里。有人扒著他的頭發……好疼。這是夢嗎?有人踢了他一腳,踢在腿上,他倒在了地上。會疼!是夢嗎?不是夢嗎?為什么會覺得似曾相識……那些人圍著他拳打腳踢,身上的每一處都泛起了疼痛,被人抓過的那塊頭發底下,頭皮火辣辣的灼痛。身體貼在潮濕的地板上,冰冷的觸感黏著每一寸皮膚。好像有人會來救他……誰會來救他呢?他想像人求救,喉嚨卻發不出聲音。有什么東西堵在里面,腥腥的,甜甜的……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像金魚一樣張合著嘴巴。冰冷的感覺突然消失了,有一團熱氣在他的耳后,帶著急促喘息,一種享受般的呻吟。眼前是一個大大的水龍頭,沒有關好,往下滴著水珠。身后的喘息聲預見濃重,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背上……顧家臣好像轉過頭去看看身后那人到底是誰,可他動彈不得,就像被人點了xue一樣。大腿處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疼痛,顧家臣驚慌失措的轉過身,看見一雙手按在他的腰部,耳邊傳來濕潤響亮的水聲,一種熟悉的感覺竄上心頭。“不要……不……不要……”顧家臣在昏迷中喃呢出聲。任嘯徐像是觸電一樣驚醒,捏著他的手問:“怎么了?什么事?家臣……你醒了嗎?”顧家臣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合,斷斷續續的句子從他口中溢出:“不要……疼……”“疼嗎?哪兒疼?要不要吃點止痛片?”任嘯徐叫了醫生過來。小東西已經睡了好幾天了,都沒醒。醫生說他的腦震蕩并不是很嚴重,不會影響到智力也不會影響到記憶力。他現在還沒醒,可能是心理上受了刺激,所以暫時把自己封閉在睡眠當中——這種情況很常見,比方說他自己出過車禍,很害怕,這一次就會不愿意醒來,不愿意去面對。沒有什么大問題。醫生說得有道理。任嘯徐發現顧家臣并不是昏迷了,他就是睡著了,一直在做夢,不知道做些什么夢,好像沒夢見什么好東西。不是緊繃著身體說疼,就是一直嚷著“不要走”,要么就是喊著“小心”,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