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
錯了,我撐到現在,早已是強弩之末……后來再沒人肯見我,只有那個天天盯著朱樓看的傻子……”“連他也不來了,連他也不來了……”她扭曲的臉溢滿悲傷,一汪深沉的憂愁盈在眸子里頭,嘴角悲苦地下彎,“他那時還是秀才,給我寫了我最愛的那兩句情詩,甚至譜曲讓我歌唱。我們說好私定終身,等我遭人強迫、受盡凌辱之時,他卻消失無蹤!”她嗚咽的聲音不絕地纏繞在南塵耳邊,“我恨他,但我更恨我自己!因為即便如此,我還依然期待著是他,他給我喂水,給我銀錢,能帶我走,帶我浪跡天涯……”依舊,還是愛著啊。“我曉得我要死了,死人是用不到這些東西的。”他回頭看向歌女,“這些銀子能替你找大夫,替你贖身。”“我不要找什么大夫!我已失了身了,沒什么顏面去見他……贖身,哈哈,若不是他贖了我,又有什么意思呢。”“還能,將你厚葬。”“生不能同寢,死不能同xue,何來厚葬!”她絕望地笑了,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銀子不應該花在死人身上,你幫我將它們帶給他吧,他要上京趕考了,一定需要盤纏的……”語畢,看似柔弱的歌女竟然一用力,猛地將那根尖銳的釵頭整根沒入頸脖,動脈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泊泊的鮮血如柱傾瀉,很快染紅了半個床鋪。“求你!求你了……”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南塵站在門口,根本來不及阻止。小鮫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氣味飄散在窄小的、狹敝的閣樓內,他第一反應是著急地問,“南塵哥哥!你受傷了嗎?”他安慰地握住小孩的手,任他胡亂將自己上下摸了一遍,“我沒事,小鮫。”歌女脖子上插著一根長釵,血泡還在咕嚕咕嚕地往外流,淅瀝瀝地淌了整條衣裙。她的唇開開合合,對著閣樓唯一的那扇窗戶,眼神有一瞬間的清明,破碎的音節一個一個混著血泡蹦出。“我這樣的,身份……終究是不能同他,定終身的……”她的眼神最后變為空洞,美麗的玫瑰色嘴唇沾染上自己的鮮血。長風穿過那扇小窗襲來,最后一絲夕陽的光線也殞落了,壯麗的黃昏迎來了它的終結,漫長的夜色覆蓋了整個小鎮,血腥的氣息被風席卷向外,樓下一陣人馬慌亂響動。南塵抬頭,雙目望向新生的一弦彎月,熟悉的鬼使帶著逸散的死氣降臨,風中仿佛傳來誰人吶喊的聲音,尾音柔軟而執拗地拖曳:“阮娘——阮娘——”☆、第二十四章看看,給人嚇的!“嘀嗒”、“嘀嗒”……血液滴落在木地板上。小鮫懵懵懂懂地拉著南塵的手往他身后縮,敏銳地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歌女的尸體狀態擺放奇異,她臉向外,身體卻翻轉向里,左手握著釵子,右手卻伸到了枕頭底下。南塵走過去,將枕頭一掀,果不其然枕頭下藏著東西。他打開一看,是一頁從書上撕下的紙,上頭寫著一闋半詞,右下角署名為“路元翟”,后接年月日。他心里算了算日子,寫這闕詞的日子距今已有兩月余,阮娘這么珍而重之地撕下,還藏在自己枕頭底下,死前都惦記著,應該就是那個與她“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在她病重時卻上京趕考的書生了。可就單單這么一個名字,上京趕考這一個信息,要找到這個書生談何容易?且又是一個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做出來的慘烈事……他看著那個鐵盒子里的銀票,一個頭兩個大,仿佛那些都不是銀票,而是一沓一沓的麻煩。南塵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低頭卻見阮娘的眼睛在他拿起書紙的那一刻才闔上,心下不由一震。歌女身體扭曲成怪異的形態,失了最后一分力氣的支撐便要掉下床,他下意識地一扶,鮮紅的血便染到了他身上,下一刻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老鴇提著艷麗的衣裙一扭一扭地上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誒,我說這留到晚上的價錢可和下午的不一樣……”“啊——!!!”她見門沒關往里一看,登時嚇得驚叫一聲,捂住嘴退后一步,腿腳發軟地倒在地上,“這、這是怎么回事?!”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見南塵擋在阮娘榻前,大半床榻都是鮮紅的血,淅淅瀝瀝地淋到了地上。阮娘只有半個蒼白的腦袋伸出來,下半身全是暗紅的顏色,整個狹小的閣樓都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味。“你,你……!”她跌坐在門口,發髻都散亂了,不可置信地指著南塵,他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解釋,老鴇又飛快地在地上蹬著后退幾步,驚恐地大叫道,“來人啊!殺——”話音未落,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只能擠出咯咯的喉音,臉上漲成豬肝色,雙手掙扎著扒拉著頸脖,很快被她自己尖銳的指甲劃出幾道血痕。他一扭頭,只見幽藍的焰尾飄散在身周,男人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穿紅著綠的女人在地上不斷地掙動,瞠目欲裂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樓下有人聽見了三言兩語,沖樓上叫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男人一揮手,一口久違的空氣被吸進嘴里,她劇烈地咳嗽幾聲,嘶啞著嗓子沖下面喊道,“殺——”這次話還沒出口,只是張了張嘴,那雙無形的手又繼續卡住喉嚨,讓她不得呼吸。她一回頭,只見男人妖孽的臉出現在眼前,低沉的聲線傳來,“想清楚說什么再開口。”老鴇雙手朝他扒拉過去,卻見自己的手直直穿過了男人的身體,登時一頭冷汗,拼命地點頭。男人雙眸微瞇,那股力量才撤回來,不過此時腳下的女人只顧得上驚惶地喘息了。樓下傳來腳步聲,接著是一道嬌軟的女子聲音,“mama,怎么了?”男人一個眼神過去,老鴇立刻顫顫巍巍地道,“無、無事……”接著下面又是一陣腳步聲,中年男子的音色響起,“哈哈哈,燕芷呢,叫她來陪我!”本要上樓的女子又蹬蹬幾步趕下去,“誒,徐爺,什么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南塵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讓出那片地方好讓老鴇能看清楚阮娘是自己拿著那根釵子的。老鴇此時仍全身顫抖,軟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待會兒下去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相信你清楚。”不銷南塵開頭,男人已經解決了后患,老鴇慌張地點頭,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可怕的男人。“她患病時日已久,再拖下去于你也無益,將人好好葬了,這樣對大家都好。你說呢?”也不知她聽進去沒有,只是一味點頭,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充斥血腥味的狹隘閣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