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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子不好,怎么能叫他上山呢?”邵北悠然又為師兄斟上一杯茶,道,“這樣,每隔十天,你就抽個空當帶他回去一趟,叫他們叔侄見上一面就行了。若小瓜子不肯跟你走,你抱也要把他抱回來。另外,務必記得,每回去都要跟那人要錢,他不給也無妨,你隨便嚇嚇他?!?/br>第69章番外二2夜里的無量如空山一般寂寂,夜里的歸林嶺更是悄無人聲。一個人獨守一座大殿是什么樣的感覺?和全世界都靜默相去無幾。邵北劃破手指,將血滴入陣中,輪丨盤飛轉,片刻之后消失無蹤。據眼前情勢判斷,想找到破解困境之法,天公亦不能相助。當年他的功力在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前途不可限量。師父飛升,作為唯一的嫡傳,他又是下一任掌門的不二人選,無量上下把他捧在手心里還怕摔著。眾師叔合計一番,提議派些弟子到歸林殿的偏殿住下,侍奉他的起居,順帶幫他打理瑣碎事宜。那時他一夕之間變得孑然一身,極想痛哭一場,卻被告知掌門這是飛升,不是仙逝,他不能哭。他迷惘不知前路何方,一想到別人住在歸林殿的場面就心浮氣躁,于深夜跳進南澗最深處泡了不知多久,強壓下心頭悲傷,次日回稟各位師叔,師父喜靜,就讓這里靜著吧。如今,歸林殿除了有對他恩同再造的師父留下的仙跡之外,還有太多的秘密。撤去了碧海青煙陣,大殿外視之不可見的結界一層層淡去,邵北依舊心神不寧。師父昔日足跡遍布天南海北,此次法陣陸續失效,絕非一人之力可為。他早已想過上百種可能,最好的和最壞的緣由都想到了,卻仍不能確定癥結在何處。是利用了自西向東奔騰的江水,還是自北向南呼嘯而來的風?不知哪里出了差錯,意味著他無法對癥下藥。他曾為此不論出處,雜學百家,以身試藥,然而過去東奔西走亡羊補牢還可以勉強應付,近來像黑風那般起死回生的老妖一個比一個厲害,饒是他肯豁出命去,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眼看絕境將至。山窮水盡處,他因幾本私抄的秘籍找到了新的機會——正是云浮鎮的那塊墨精。墨韻的身世非同尋常,靈識可通觀天下所有落于筆端的記載,如此異能定能助他解開師父法陣被破之謎。無論是為天下蒼生著想,還是為無量聲譽著想,他一定得求得墨韻相助。然而墨韻又不是別人,正是他師父當年鎮壓過的精怪之一。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它避他還來不及,怎么可能真心幫他?恐怕曉之以理也難將其打動。思及此,邵北夜夜嘆息,夜夜難眠。眾人只知歸林嶺傳人年紀輕輕便將派中事務打點得井井有條,處理起事情來比他們的代掌門還利索,卻不知其實他才是天底下最優柔寡斷的那一個。他接任管事時入派的時間并不長,雖然他對師父昔日的行徑再清楚不過,可那又不是好模仿得來的。他獨自在摸索中前行,遇到疑難不敢輕易開口問旁人,唯恐被人知曉,弄得人心惶惶,更恐言行不慎,砸了他師父的招牌。他只能在暗夜中行走,不敢點燈,磕絆亦不敢言。這幾日,每回經過山門,邵北都能遠遠見到門亭底下坐了一個半大孩子。那孩子身著略大的半袖和裈袴,衣裳雖不是嶄新的,卻洗得干干凈凈,襯得臉色也比從前白凈了一些。門亭里的另幾個門生或看書,或閑聊,或各忙各的。孩子抬著臉瞅瞅這個,瞅瞅那個,搭不上話,聽也只能聽個一知半解。衣裳下露出的胳膊腿兒細得可憐人,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十分落寞。偶爾有人給他派點差事,他立刻笨手笨腳地去做。無量山門每日少說有百十人進出,派中的門生還都穿著相似的衣裳,見的人一多,這個小瓜子早已分不清誰是誰,更想不起當日曾在云浮客棧見過這位地位尊貴的邵北師兄。墨韻和小瓜子住的那間破茅屋搖搖欲墜,邵北實是看不過眼。雖然有些個瞬間他別無他法,想過狠下心扣住小瓜子讓墨韻聽命于他,但終究還是于心不忍,打消了這個念頭。若連一個苦命的孩子都能狠下心逼迫,他與妖孽牲畜何異?在無量雖然吃喝不愁了,可小瓜子現下這副模樣,精神頭似乎還不如在那破屋的時候。這個孩子,他是該把他留下,還是送走?這一日,小瓜子短卦的領口露出一截繩子,正好讓邵北瞧見。他步了過去,亭中的門生見狀紛紛起身行禮。“你是新入山的弟子?”他似不經意地踱到小瓜子面前,問,“脖子上掛的這是什么?”雖分不清各峰師兄的頭銜,但看周圍人舉止,小瓜子也知面前這人的身份不一般。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我叔給我的護身符?!?/br>邵北:“嗯?”那墨韻一窮二白,苦得天人共鑒,家中竟然還能摳出東西當做護身符?別是書讀得多了,心思九曲十八彎,把自己摳下來一塊跟著混進山里來了吧。他道:“拿出來,我瞧瞧。”小瓜子從領口一點點往外拽繩子,一直把繩子拽出領口了眾人也沒瞧見上面掛了什么東西。整根繩上只打了一個結。邵北問:“這是什么?”小瓜子答道:“是平安扣,辟邪的?!?/br>此言一出,他身后門亭里站著的一排師兄都要暈厥過去——在無量山內還辟什么邪?這孩子看著挺機靈,大家對他也算關照,怎么說話這般口無遮攔!“摘下來。”事關無量山規威嚴,邵北冷了臉,“無量門生身居何職,該佩什么、可佩什么都是有規矩的。你值守山門,過往弟子、入山香客第一個就見到你,可你卻帶著這么一件東西。憑它能為你辟邪,那還要這結界做什么的?”門亭內噤若寒蟬。“我不想摘!”小瓜子還未明白事情輕重,把掛繩按在自己身上護著,后退兩步,“這是我叔給我的!”邵北沉聲道:“入我仙門,心誠自有無量山靈庇佑。若人人都如你一樣,今日這個父母給他請了一枚護身符,明日那個親人給他送來個玉如意,難道也捆在身上不成?你這護身符不但要摘,還要悔過?!?/br>他心底忽地劃過一念,又道:“照山規,你原應受禁食五日懲誡,念在你初犯,暫且罰你寫下所犯之錯,面壁悔過,牢記于心便可,倘若下次又犯,再一并處罰。”“我、我不會拿筆!”身邊平時跟他相熟的師兄都不出來幫他說話,還不讓他向后躲,小瓜子孤立無援,心中一急,熱淚跟兩條小溪一樣嘩嘩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