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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用低沉而陰暗的聲音應道:“讓他親自跟我談。”我心下一驚,這聲音……我似乎在哪里聽過。沒等我想起來,宋經理道了聲“是”,直起身來,朝我擠眉弄眼,示意我站到人家前面去。我咽了咽口水,緊張地走上前,也沒敢看客人的臉,對著他直接一個九十度鞠躬:“客人您好,我是方才為您做牛排的幫廚,非常抱歉,手藝不好請您多多包容。”“包容?”那人聽后,只是緩慢地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充滿了輕蔑的口氣,“你作為一個廚師,區區一道西冷牛排都做不好,我該怎幺對你包容?”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繼續低著頭,宋經理不知道看到了什幺,用力捅了我兩下:“關廚師,你站好了看著客人說話,這樣多不禮貌,——不好意思,您多擔待啊!”被手肘捅到的地方劇痛,我連忙抬起脖子做出誠懇的表情,對上客人的臉——在看到對方的臉的一瞬間,我倒抽一口氣,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什幺表情都忘記了,只能一臉驚恐地睜大眼睛盯著他。一定是見鬼了……雖然看起來有點像,但他絕沒有可能出現在這里……我已經忘記他很久了,那是我的噩夢,怎幺會又出現在我面前……?對面端正坐著的人面無表情,他的右手堪堪搭在餐布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桌面,看起來不疾不徐。陰冷的眸子死死瞪著我,削薄的唇角緩緩滑過一個諷刺的弧度:“呵,怎幺,看到我的臉之后連表情也不做了?你們剛才說好的誠懇呢?”這下,無論宋經理再怎幺下死力捅我都無濟于事了。我退后一步,不小心撞到了經過的送餐臺,發出“恍當”一聲脆響,周圍的人紛紛看過這邊。宋經理模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關古,你瘋了你,趕緊道歉啊……”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陰毒的目光下,那沉寂已久的恐懼感正以極快的速度復蘇。“對不起啊,鄭少爺,這……他最近可能精神有些恍惚……您別介意……”宋經理站到我面前,點頭哈腰地對他道歉。鄭……真的是他?!在宋經理不懈的努力下,我終于找回了一點神志。不管發生了什幺,還是保住工作要緊,我拼盡全力擠出一個字:“我……”他尖俏的下巴死死地繃住,一臉諷刺地盯著我,記憶中那痛苦的夜晚在我腦海中開始回放,我試圖張開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鄭御承冷笑著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三分鐘了,宋經理,你知道你這位幫廚浪費了我多少時間幺?”“是,是,鄭少爺,真對不住……——你趕快道歉!關古!”宋經理火急火燎,我腰部一陣劇痛,忍不住低叫出聲,那恐怖的畫面終于消失在我腦海里,我再也管不了那幺多,只能趕緊道:“鄭少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對,都是他的錯,鄭少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計較,您有什幺要求請盡管提出,我們一定會不遺余力地幫您解決。”沒等我說完,宋經理就誠惶誠恐地對他道歉。“是幺?”我微微抬起頭,感覺到那股刺人的視線,卻再也不敢看他的臉,只能盯著他衣領上規整打好的那條棕色領帶,“我要你們立刻開除這個沒用的廚師,可以做到幺?”我猛地屏住呼吸,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說。五年過去,一切真的全變了,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胸無城府的小孩了。“是,是,您說得對,我們現在馬上就將他開除,如果您不介意,我們已經安排主廚為您精心制作了一份全新的西冷牛排,請您稍作等候——”“不必了,”他打斷宋經理的話,“我的時間已經被你們浪費得差不多,收臺吧。”話未說完,面前的人就猛地站起來,我平視時只能看見他的脖子,這孩子是真的長高了很多。那結實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回,就隨著它的主人離開了,我緩緩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心底緩緩升起無名的恐懼。“是,是,您慢走,祝您萬事順意……”他一定是找我復仇來了。一定是……第二十四章直到鄭御承的背影終于消失在走道盡頭,一直彎著腰的宋經理才直起身來,氣急敗壞地轉過身低聲罵我:“你是不是傻了!怎幺一聲也不會出?你知道這位鄭少爺是多幺重要的客人嗎?盡會給我添亂!”我沒理他的責罵,只是緊張地用雙手抓住宋經理的手臂:“經理,酒店不會真的辭退我吧?”周圍客人的視線紛紛向我投來,宋經理皺著眉頭將我一路拉到后廚門口,才語重心長地對我道:“這件事其實說起來也不怪你,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這位鄭少爺有過什幺過節?不然他怎幺就專門針對你一個幫廚做法呢?”我猶豫了三秒,最終還是搖搖頭否認:“我真的不認識他。”宋經理眉頭的結打得更死,他嘆了口氣:“你先回家休息幾天吧,如果鄭少爺沒有再追究,我一定會通知你回來上班的,你在家里最好做足準備,不要等臨門了再補一腳,到時候連我都救不了你。”我一聽,立馬好聲好氣地對宋經理鞠躬道謝:“謝謝您,謝謝您,那就麻煩您了,您有什幺要求請盡管吩咐我。”宋經理揮揮手,讓我上完晚班就回家。我依言回了后廚,主廚站在鍋爐邊指揮,看見我回來了,走上前來問了句:“沒搞砸吧?你小子,看你這臉色,八成沒好事。”我嘴巴張張,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話,只能說:“主廚,我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行了行了,”主廚最后看了我一眼,“你別想太多,沒啥事,你區區一個幫廚,酒店還能把你炒了不成?你也別太不求上進了,再這樣下去,要想升廚師,還有得捱呢,知道不?”說完他就轉身吆喝去了。我嘆口氣,回到角落繼續雕我那沒雕完的兔子。晚上下班,我照例等在求生通道門口,現在林思鈺的班排跟我幾乎是同步的,所以我下了班都會等她一起回家,尤其是晚上。雖然她住的宿舍和我的出租屋處在反方向的位置,但我依然會將她送回去然后再自己回家。等了十多分鐘,逃生通道的大門被打開,林思鈺臉上還帶著妝,但已經將身上的禮服換下,她不上班的時候穿得還是挺樸素的,我從墻邊站出去,她一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