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維特還要苦瓜臉，他憂心忡忡地在意識世界與meimei商量，但是善良的女孩兒也沒有辦法。

他們擠成一團，在意識空間瑟瑟發(fā)抖，因為伊爾迷的警告，也因為西索的興趣。

他也許應該告訴小杰，亞露嘉在心里想到，但是告訴他又有什么用，能躲開西索嗎？而且奇犽哥哥也會起疑心，為什么他知道西索在守望小杰？

事實上，奇犽心中的疑問就像是承載諾亞方舟的潮水，將他的心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疑問像是裸露的巖石，因為退潮而暴露，亞露嘉的行動太違和了，本來就心虛的奇犽不得不多想。

亞露嘉知道什么，但是不想告訴他原因，從黑暗狀態(tài)調(diào)節(jié)過來的奇犽仰頭躺在床上，大概是照顧他們?nèi)齻€孩子，小杰奇犽和亞露嘉被分在了一起，全飛艇唯一一個三人房，如果希望的話，他們晚上還能玩枕頭大戰(zhàn)。

別去深究，奇犽警告自己，要按捺住他的探知欲，因為他也有事情瞞著亞露嘉。

他現(xiàn)在還沒有說明自己逃家的原因，原因很復雜，就因為這樣所以才不想告訴可愛的弟弟，如果他為自己擔心，那奇犽的罪惡感便成倍遞增，直接將他淹沒。

但是互相隱瞞的感覺很糟糕，奇犽想到，他還是第一次，沒有和亞露嘉說實話，隱瞞讓他很不舒服。

果然還是告訴亞露嘉吧，他翻了個身想到，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別見不得人的事，如果meimei有心打聽，也能知道。

亞露嘉晚上回來了，比走出門時更加憂心忡忡，別問奇犽怎么看出來的，雖然他做出了一幅樂天派的樣子，但畢竟是兄弟，表情偽裝做得再好，但冥冥中總有預感。

晚上，小杰先睡著了，他今天很勞累，睡得像死豬一樣，而奇犽和亞露嘉則背對背躺在床上，一個抱著熊貓布偶，眼睛睜得大大的，另外一個則是看窗外的月光，冷冷的。

他們上一次睡在一個房間是在六年前，天空競技場。

之后因為各自任務的不重疊，兩人越來越難碰在一起。

“吶，亞露嘉。”奇犽開口了，他知道亞露嘉還沒有睡。所以輕飄飄地開口，音量刻意壓低，雖然他知道，現(xiàn)在的小杰就算是打雷也打不醒，“之前我沒有告訴你，逃家最重要的一條原因。”他決定坦白，“我刺傷了mama，打傷了糜稽，然后還對他們發(fā)了一大通牢sao，”他說，“被家里的監(jiān)控裝置記錄下來了，大哥看見了一定會非常不高興。”

亞露嘉將懷里的熊貓抱得更緊了。

“我說我不想當殺手了。”他依舊沒有翻過身。

“為什么？”亞露嘉輕輕出聲，這是他說得第一句話，“為什么不想當殺手，這是家里的工作。”

沒有喜不喜歡，他將工作與個人喜好分辨得很清楚，對殺人這件事，亞露嘉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機械的工作，又能增強實力，好像沒什么壞處。

“我不知道，”奇犽說，“可能只是不想走上大哥安排的道路。”不是家族安排的，而是大哥安排的。

“他是下一任家主，總能決定好一切。”慢慢地說，“我要干什么，我能成長成什么樣，實力的高低，這些都在大哥的控制內(nèi)。”他看自己的手，只要他想，便能改變骨骼，然后成為兇器。

奇犽不想承認，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工作狀態(tài)，許多小動作，都和伊爾迷一模一樣，揍敵客家的兄弟都活在伊爾迷留下的陰影中，而資質(zhì)出眾的奇犽是被影響得最深的一個。

連念針都無法壓制住，他的反抗。

“我需要知道，如果沒有大哥，我會變成什么樣。”他伸出手掌，展開又握緊，仿佛抓住了自己的命運。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亞露嘉。”

或許，他抗拒的并不是殺手，而是現(xiàn)在的生活本身，提線木偶，手腳都被細細的線纏繞，cao縱者希望他向哪個方向走，那么奇犽就只能往哪個方向走。

奇犽想要自由，真正的自由。

一般情況下，我們把這種情緒稱之為青春叛逆期。

亞露嘉翻身，熊貓布偶被他扔在了一邊，緊緊地抱住奇犽的后背，像是給予他溫暖與勇氣。

“我會支持你的，奇犽哥哥。”雖然他并沒有覺得被束縛，也不知道奇犽想要的自由到底是什么，但是剛才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了奇妙的酸楚，拿尼加也感受到了，那大概是雙生子之間的感同身受。

亞露嘉隱隱能察覺到，奇犽正在蛻變，他也許能夠變得更加強大，也許就會維持現(xiàn)狀，正是關(guān)鍵時期。

“抱歉，哥哥，我沒有辦法說實話。”他在奇犽耳邊悄悄說道，“但是我能給你一個提示。”

“大哥正在看著你。”

大哥iswatgyou。

冰冷、恐懼霎時澆上心頭，在亞露嘉說出這句話時，原本心頭的火熱豪言壯語全都消失不見，留下的僅僅是一句因為恐懼而不能動彈的軀殼。

奇犽很冷，仿佛置身寒冰地獄，五臟六腑全被凍結(jié)，一開口，只能吐出冰雪的氣息。

唯一的熱源是身后的亞露嘉，但是這丁點熱度對他來說真是微不足道，沒辦法將他從對伊爾迷的恐懼中拯救出來。

承認吧，奇犽，你是逃不掉的。

只會連累亞露嘉而已。

他翻身，將meimei抱在懷里，將他的頭按在自己并不厚實的胸膛中，眼睛無法看見奇犽現(xiàn)在的表情，那是近乎木然的恐懼。

頭頂在陣陣作痛，但是疼痛太微小了，現(xiàn)在的他感覺不到，奇犽以為恐懼源于自己的內(nèi)心，殊不知它是由外力強加。

這是一個警戒符，當伊爾迷“覺得”奇犽的想法有點危險時，念針便會警告，恐懼是最明顯的表現(xiàn)方式，它會讓孩子畏縮不前，避開危險。

他知道亞露嘉泄露給自己的情報有多么珍貴，甚至他也知道，當meimei開口的一剎那，就將他綁上了自己的一葉小舟，一旦奇犽露出了端倪，亞露嘉也必定會被責罰。

亞露嘉是那么喜歡大哥，如果大哥對他露出失望的表情，簡直就是天塌下來一樣的痛楚。

他甚至無法回應亞露嘉的這份期待，奇犽將他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將meimei融入骨血之中，讓他自己變得更加堅強。

對不起，亞露嘉。

小杰鼻子上掛著的泡泡，破了，他翻個身，繼續(xù)睡。

在飛艇的最左邊，是一間雙人房，其中一個床位被換來換去，誰也不愿意和里面莫名其妙微笑的變態(tài)小丑住在一起，就連睡著了都能被嚇醒好嗎？

伊爾迷在和亞露嘉進行完友好交談之后就幽幽地往回走，撞見了正在大廳坐立不安的半藏，因為時值夜晚，大廳的燈光已經(jīng)暗下來，只有半藏一個人在里面，他看見了路過的釘子怪人，也不管上午才吐槽過這人怪異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