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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公布最佳男演員,屏幕切成四份,同時直播候選人的一動一靜,放大了人們的喜怒哀樂。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陳家樺不斷去假設如果,獲得結(jié)果。但只要一想到,今晚無論能不能得獎,回去以后,都有一個“森林”在等著自己。他猛然便覺得自己很富有,是只腰纏萬貫的狐貍了。頒獎嘉賓在臺上開的玩笑,候選人大多是聽不進去的,都在盡可能捕捉“is”之后的字母。“晚上好,所有人。能作為嘉賓,負責揭曉第29屆K國電影節(jié)的最佳男演員獲得者,我感到十分榮幸。”“在這次的作品里,他是一名天使。他拯救人們,卻為人們所傷。他是最有資格,朝世界扣下扳機的人,但他沒有。”“他選擇了和來自原始世界的惡魔戰(zhàn)斗。他是英雄,他穿著白衣。病毒固然可怕,可更可怕的是,人心變質(zhì)。”“他的表演,讓我們在長久的沉默里,開始思考,如果我們一沒打劫銀行,二沒寫下巨著定律,那么我們死后十年,二十年,直到我們的子孫都死了,還會有人記得我們嗎。答案是,沒有。”“甚至乎,也不會有人記得,曾經(jīng)在非洲的深處,有那么一群人,明知道會死,也依然選擇忠于身上的白大衣。”“死亡讓人如此絕望。人類又是那么善忘。但至少我,至少我們,會永遠記得第29屆K國電影節(jié)的最佳男演員,是來自東方的天使——陳家樺。”天使、病毒、非洲、東方……這些詞,一個一個蹦出來,在場的人都猜了個七八,得獎的就是陳家樺。劇組同仁紛紛等不及,來給新晉影帝擁抱。黃降瞧著,是比陳家樺還要樂呵。走上領獎臺時,陳家樺腦里一晃,接著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接過獎座,他只能機械地說著謝謝:“謝謝支持我的粉絲,謝謝杜導,謝謝劇組的每一個人,謝謝所有抵抗病毒的醫(yī)護人員,我只是借了你們的英名。這個獎是屬于你們的……”他又忽而一愣,松下來了。盯著場下的某個位置,他舉高獎座,默默問:“哥,你看到我了嗎。”他開始談起自己:“今天能得到這個獎,我很開心。因為我覺得,自己終于有資格,在我死后,在墓志銘里刻上兩個字——”主持人主動接話:“是影帝嗎?”陳家樺笑笑不說話。頒獎嘉賓也是演戲的,頗為理解地說:“是演員吧。熱愛表演的人,對演員兩個字,都帶有天生的崇敬。”陳家樺點頭承認,卻在心里面想:不是的。他的墓志銘,只會有兩個字——秦覃。足夠了。站在臺上,燈光很閃,觀眾很多。沒有人知道,二十多年前,興話縣縣醫(yī)院里,伍慶薇產(chǎn)下一名男嬰時,大家沒有喜悅,反而都在說:這怕是個孽種。傳聞陳家樺他爸子孫根損了,他媽又是頂著大肚子回來的,陳家樺被蓋棺成野男人的種。他一出生,七姑八婆便用嘴,替他過完一生了:沒錢輟學,工地打工,娶個不清不白的姑娘,生個一樣窩囊的兒子。而現(xiàn)在,陳家樺也不會去說,諸如“我成功了”之類的話。他更不會感謝苦難,他僅僅只是在過他的人生。下臺以后,劇組已經(jīng)準備好慶功宴,媒體也在采取區(qū)等候。新晉影帝陳家樺的新聞稿開始滿天飛。他顛顛手里的獎座,迫不及待又給秦覃發(fā)去信息:哥,你在哪里。我采訪完去找你。陳家樺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一天的。如果秦覃真的拿出戒指來,他打算就這樣,把獎座推過去,說:“喏,我們交換吧。”我們結(jié)婚吧,去國外去哪兒都行,或者哪兒都不去,就在家里,你說好嗎,我說愿意。陳家樺想了很多很多,直到經(jīng)紀人給他打電話,異常著急地說:“先不要去采訪,在原地等我。或者找個房間先待著。誰問你話,都不要答,都說無可奉告。”陳家樺一驚:“發(fā)生什么事了?”休整呼吸,經(jīng)紀人咬咬牙,說:“你的艷照被人發(fā)上網(wǎng)了。”確實,陳家樺到死,也沒有忘了這一天。79.潛回休息室,陳家樺打開微博,立馬便有超十萬條新提醒。“陳家樺影帝”和“陳家樺艷照”同時登上熱搜。轉(zhuǎn)評最多的是,營銷號“娛樂圈如花探案”所發(fā)布的長微博,標題為:新科影帝艷照大曝光,竟靠同性潛規(guī)則上位?文章有板有眼地,整理罷陳家樺出道至今的作品,并在旁用大佬A、副導B或者化名,來代指資源靠山,又配上馬賽克后的床照。字里行間,將陳家樺描繪成圈內(nèi)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經(jīng)紀人說有艷照時,陳家樺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他反跟蹤狗仔的招數(shù),是伍慶明手把手教的。他有這份自信。“艷照”里的人,和陳家樺有七八分相似,糊畫質(zhì)和馬賽克,雙重虛化之下,便像了個十足。而且,文章里列出的潛規(guī)則經(jīng)歷,全是真的。來人準備充分,是打算一擊,將他從塔頂踹下去,粉身碎骨的。陳家樺目無表情,一條條評論往下拉,必然有謾罵,有質(zhì)疑。超能販樺中轉(zhuǎn)機:如果這是造謠,請公司盡快出面辟謠。如果是石錘,我會轉(zhuǎn)路。不黑是最后的情分。我粉了五年,從溫嘉年到宋源城,息演一年我等得起,演雷劇我陪你熬,可我受不了,我愛的人是個表面風光的爛心蘿卜。力挺的粉,大可不用評論我。我沒白嫖,但我心疼我的錢,用在一個騙子身上了……這id,陳家樺很熟。他見過這個小姑娘。他曾經(jīng),在給她的簽名照上,一筆一劃寫上:謝謝支持,愿你平安喜樂,一生幸福。當時,小姑娘還嘻嘻哈哈,說:“樺哥,你的話好老土哦。”但又珍而重之,用防水袋把照片包好。踩了五年的鋼絲,終于斷了。陳家樺不會去質(zhì)問,你們說過的“永遠支持我”都是假的嗎?因為,確實是假的。假的偶像,用假的人設,換來不堪一擊的愛。只有他當真了,以為大家喜歡自己的表演,但其實大家追逐的,不過是個幻影。歡影沒了,站在臺上的陳家樺,魚目混珠里的魚目,有原罪嗎?有的。他的確騙了,他的確獲利了,他不無辜,卻仍然想申辯一句:“我答應過演好戲給你們看,我做到了。”陳家樺撥通經(jīng)紀人的電話,說:“采訪照常。我是個演員,在電影節(jié)的采訪會上,我該回答,該被問的,除了電影,只有電影。”經(jīng)紀人贊同這般處理:“公關已經(jīng)在全力處理了,咱得先穩(wěn)住自家腳步……”但陳家樺清楚,娛樂圈里,捧到天上看運,踩到地下看勢。一個人說你壞,沒人信。十個人百個人千個人,說你壞,大家就信了,畢竟“空xue來風,未必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