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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永道此話似乎是壓垮趙青怡意志力的最后一根稻草,趙青怡的喉間發出一聲擠壓過的痛苦無比的呻吟,他甚至不能承擔如此巨大的傷痛,單薄的身體如一株被傷痛壓彎的青竹。趙青怡深深的彎了下去,烏黑的發瀑布般撲散而開,流散在雪白的臉頰旁,喉間一甜,忽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青怡,你這是怎么了?”錢永道的臉上帶著一抹深切的哀傷,急急的起身去扶趙青怡,趙青怡臉上露出一抹潮紅,閉著眼睛,搖一搖頭,“我沒事,先生,一時血不歸心。”錢永道深刻如同溝壑的皺紋里溢滿悲傷,眼眶一紅,擁住趙青怡的肩,淚落如雨。師生二人,抱頭痛哭。趙家與沈拙言之案件,尚未開審,趙青怡就又去帝都府,撤了案子,悄無聲息的帶著母親一并送父陵回祖籍安葬。沈拙言亦奉旨進宮。明湛道,“你以前并不是這樣激烈的人,拙言。”當然,明湛對趙家完全沒有半點兒好感,不然也不會將仁宗皇帝題的匾額要回來。仁宗皇帝是明湛的祖父,明湛認為自己要回自己家的東西,完全合乎情理。但是,明湛了解沈拙言,沈拙言的個性其實相對來說比較柔軟,不然也不能對吳婉這樣強勢的女人動心。人對于自己缺乏的東西往往十分向往,譬如,明小胖美貌不足,他就得找個天下頂尖兒美貌的家伙來提高自己的平均分。沈拙言的個性與林永裳完全不同,會因為喝酒而誤考春闈的家伙,能順著本能相中吳婉這種精明強干的女人,的確有些道理。這也導致沈拙言在筆鋒并不特別的尖銳,而且,依沈拙言的個性,不太可能會寫出“欺世盜名,焉何不死”這樣的話來。明湛對此頗是不解。沈拙言低著頭,還不肯說,一徑道,“臣只是想為紀姑娘討回公道而已。再者,趙家如此行事,本就是沽名釣譽。若還容他在外逍遙自在,天理何在?”“莫非你是因為吳婉的遭遇,格外痛恨這些沒擔當的男人?”沈拙言搖頭,“與吳姑娘無關,臣是閩人,對趙家的了解自然比一般人更加清楚。陛下,別看有些書香門第,實際上藏污納垢,無所不為。如今明面兒上犧牲了一個紀姑娘,方有人要誅趙氏之罪惡。實際上,因為紀姑娘出身紀氏,那也是閩地名門,方能為人所知,引得眾人關注此案。其實,究竟有多少比紀姑娘更加悲慘的事情,或者一輩子不得為人知,就這樣無憑無證的湮沒于塵埃里。”“臣以為,她們的性命,也是性命。”沈拙言眼中流光閃過,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良久,咬一咬下唇,沈拙言方輕聲道,“趙家雖然撤了官司,不過定不能就此善罷干休,與其讓別人對陛下胡說八道,不如臣自己與陛下交待清楚。”“臣與趙家,實有血海深仇。”沈拙言此話一出,嚇了明湛一跳。明湛摸了摸腕間的玉串兒,就聽沈拙言道,“家母原是閩地繡娘,因為一手精美的刺繡,在趙家的繡坊做工來養活家口。后來,因家母繡技出眾,趙家強要買家母的繡技。可是當家母將繡技交出后,趙家尤不死心,怕家母再將繡技轉賣他人,竟然強納家母入府為妾。不過旬月,家母便在趙家過逝了。”“陛下,家母之事,冤是不冤?”沈拙言跪在地上,仰視的眼中落下一行淚來。冤是不冤?在趙青怡的眼里,他的父親再冤不過。可是,在沈拙言的眼里,趙家的報應已是太遲。富貴來的從來不易,雖然明湛在想像之中也能知道趙家并不是什么仁德善美之家,否則定不會出了紀氏這么一檔子事兒。但是想像之中是一回事,真正的聽人這樣當面悲訴是另外一回事。明湛不得不思量,榮華富貴之下,需要多少骯臟與鮮血來維持。一個趙家為了家族富貴的延續尚且能做出這么些不擇手段之事,那么,皇家呢?皇家人為了自己的統治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與血淚。有一句話叫做,天子一怒,血流飄杵。而這,又該是是何等的罪孽!明湛忽然悟了,他想起來,歷史中每次伴隨著一個朝代的終結,往往也是一個家族徹底覆滅的時候。或許,這也是報應!看向沈拙言,明湛輕嘆,“這件事,你并沒有做錯。于情,于理,都無錯處。拙言,你起身吧。”沈拙言自己用袖子揩淚,站了起來。明湛心里頗覺不是滋味兒,問沈拙言,“你母親的墳有沒有遷出來?”不會還在趙家放著吧,若是給趙家人查到沈拙言的出身,豈不是要把沈拙言親娘給挖墳掘墓,外加鞭尸泄恨了!沈拙言點了點頭,帶著一絲鼻音道,“謝陛下關懷,臣已經與舅舅把家母的遺骨另行安置了,一般人找不到的。”“唉,真難為你跟林永裳了,尤其你舅舅,這么大的官兒,還能忍住沒報復趙家。”明湛覺著,若是換了自己,早一刀捅死姓趙的了。沈拙言沒好意思順著帝王的意思夸他舅舅幾句,其實如果明湛找一找林永裳做御史時的履歷就該知道,經林永裳之手參掉的官員中,有十數位都是姓趙的,這些人不是出身浙閩趙家,就是與浙閩趙家有所關聯。但是,由于林永裳的戰斗力太強,經他去官之人實在太多,故此,姓趙的在這里面也不是多么的顯眼就是了。趙家也是不長眼,得罪了這甥舅兩個,以后有的倒霉了。明湛忍不住感嘆了一回。116、更新...明湛剛剛登基,召淮揚四位侯爵來帝都,賞賜頗豐。反正收買人心時,明湛是從來不會小氣的。在明面兒上,人人皆道陛下圣明。接著,明湛做了第二個惹人注目的動作,他將善仁侯的爵位給改了,改成了善棋侯。先不說明湛這文化水準,反正叫誰說,善棋二字也比不得善仁二字喻意優美。但是帝王圣旨已經明發,人們私下議論一陣,也沒什么好說的。因為如今宗室并沒有什么實際的權利,善仁侯自己乖乖的接旨,其它人更沒什么話好說。但是帝王忽然之間給四侯之中年紀最長輩份最高的善仁侯改了爵位封號,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對帝王舉止最為深思的莫過于剛剛與善棋侯家的三姑娘行了小訂禮的敬敏大長公主,敬敏大長公主與善仁侯府聯姻,就是看帝王對善仁侯不賴,公主與宗室聯姻,這也是常態。宗室雖不一定位高權重,但是貴在血統尊貴,只要安分,似善棋侯這等,一世尊貴是少不了的。敬敏大長公主給兒子定了宗室女,求的就是穩妥二字。如今,這忽地沒來由的,皇上竟然將善仁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