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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想走近一點看看,身后卻傳來了一個聲音:「你來了。」著急地轉過去,卻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在那里——穿著白衣,像是哪里的貴公子,臉上似笑非笑,火光在他臉上飄來晃去,他望著自己說:「你看到的,是衡樂樓。」嚴庭想開口,卻不知道要問什么又從何問起,只有看著他,末了聽到那人又講了幾個字:——是我燒的。第64章夢境和轉機...黎輝醒過來時,發現周圍變成了熟悉的景象。可盡管眼前是自己十八年來,沒有一天不生活于此的日常,黎輝卻真切地感到了恐慌。這恐慌不是來自于對忽然身在別處的不知所措,而是想到他也許再也見不到公子了。一想到身上連屬于公子的半點物件都沒有,黎輝就忍不住要哭出聲——他想哪怕是把那條帕子帶在了身上,也多少能叫自己有個依托。這么呆呆地站在街口,來往的人當他是乞兒,見怪不怪地從他身邊走過,抗著水的小挑夫叫嚷著讓他走開,于是黎輝穿著宋菘和楊術柏特意送給他和嚴庭的情侶睡衣褲,赤著腳走到小巷蹲坐下來。望著巷子里堆在一起的爛竹簍,黎輝失神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雙手捂住嘴,低下頭縮緊肩膀,無聲地哭起來。這夢境中,火仍然在燒,四周卻忽然安靜了。一半是炙烈的紅,一半卻是深沉的墨色,生生把眼前的街截成了兩個天地。「你可想知道那孩子如今怎樣了?」那人走到嚴庭身邊。嚴庭低頭看他,他卻在看火焰中的衡樂樓。「他在哪?他還好嗎?」我想見他。嚴庭沒能說出來——這是夢,如果太貪心了,會不會就要醒了?「他找一個賣餅的人討了吃的,又幫他做了餅,那人就留下他了。」不知為何,嚴庭覺得身邊的這個人說的,他都信。于是帶著些落寞的表情微微笑起來:「......那就好。」那人笑了笑,又說:「我說個故事你聽可好?」「宋家老三!宋家老三!你家新來的娃兒呢?」「吵什么吵一大早的,」紅鼻頭的男人擼起袖子,使勁揉著面。「想吃他做的糯米包油條唄,你這餅吃了多少年了,嘴都膩了。」「呸!膩了就滾,別跟這兒嚎。」宋老三兇了兇晃到餅攤前一小就愛跟他打嘴仗的小個子,又說:「那油條不得炸啊,他怕煙多嗆著你們,在院子里頭呢。」小個子忙換上笑臉:「那好那好,那我待會兒再來。」「滾滾滾,來了也不賣你!」宋老三望了望身后頭的院門。當初瞧這娃整個跟失了魂兒一樣地在街上來回晃,又見他臉上身上干凈,和一般的乞兒不太像,便多看了幾眼,沒想到他就過來,支吾著開口問能不能給口剩的餅,要幫他做活來抵餅錢。他想著冷餅還是傷胃,便再烤了烤給這娃兒,后來他還真的就幫自己做餅了,做得還比自己的好吃多了,于是也就樂得留下他了。「宋大哥,」黎輝推開院門,抹了抹腦門上的汗——沒想到江陵今年也熱得夠嗆。宋老三見他出來,回頭哎了一聲,那樣子和宋菘竟然有些似,黎輝覺得莫名親近,心一酸,又馬上說:「宋大哥,能開始了。」「行行,哎黎輝,午飯你也別做了,西街那邊新開了個面,宋大哥帶你去吃唄,」「沒事的宋大哥,你想吃什么面,我等下搟。」宋老三其實是想要他休息休息。這娃來了以后,不但做了一個叫什么糯米包油條的玩意兒,已經在北街這塊兒出了名,就連自己的一日三餐他都給包了,那味道,他是沒錢上衡樂樓吃,但他覺得搞不好衡樂樓的做得還沒他家這娃好吃呢。說起來,這娃剛來的時候曉得衡樂樓已經燒沒了,好像有點怪的樣子。大概也和他一樣,覺得沒能進去吃一次可惜了吧?「那,那吃拌面,咱配個油條?」黎輝笑笑,知道宋老三不想麻煩他,也就先答應下來了。「對了黎輝,你這糯米包油條,是怎么琢磨出來的啊?我都吃不膩咧,」幫著黎輝把攤糯米的板子抬到外頭,宋老三想吃截油條,咽了口口水。遞過去一個給他,黎輝抿了抿嘴,然后輕聲說:「是,是一位公子給我吃的。」「哎,那那個公子是哪里吃到的啊,我怎么從來都沒聽過。」歡喜地咬著油條,宋老三又把寫著「糯米包油條」的牌子掛在餅鋪的牌子旁邊。「宋大哥,你說,」沒回宋老三的話,黎輝一邊把要用的東西一一擺好,一邊有些猶豫著地開了口:「你說,這個,要是大家都愛吃了,以后,以后書上會記下是咱們裴朝就有了糯米包油條嗎?」「要是吃的人多,大家都曉得了,肯定啊,一說,還曉得是黎輝你做的呢!」宋老三大概是想到以后靠這個和黎輝一起飛黃騰達了,眼睛都要笑彎了,于是更加賣力地干起活來。黎輝低下頭,看著那些甜甜的黃豆粉和油條,眼睛有些熱。會記下就好,會記下,公子以后在那邊就會看到,會看到就會知道自己在這里好好活著。如果沒辦法回去了,起碼,起碼讓公子放心吧。公子,黎輝實在是想不出什么別的辦法了。好想見見公子,一面也好,在夢里也好,為什么就是夢不到公子呢?淚滴進了黃豆粉里,黎輝連忙胡亂抹了抹,打起精神開始做起了今天的糯米包油條。一陣風吹過,卻也還是沒在皮膚上留下什么溫度。嚴庭聽完那人說的故事,愣在原地半天沒有作聲。「你這模樣,可不象我嚴明海的后代。」嚴明海又露出戲謔的笑,抬頭望著嚴庭。「你,」這么年輕的祖先站在自己面前,一般都會愣住吧?嚴庭想。「你燒了衡樂樓是因為,黎輝的師傅?」聽嚴庭說到「黎輝的師傅」幾個字,嚴明海的眼神暗了暗,望著不遠處一直在燃燒的衡樂樓說:「子玉他,本不該死在這里的。」嚴庭想起野史上說法眾多的事,今天自己卻是聽當事人講了。「食譜,其實是鄭子玉為你寫的吧?」回過頭,嚴明海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悲傷的表情。「他寫字慢,有的不會只能畫,寫了好久才寫了那么點,倒真是個傻子。」說到最后笑起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