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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檀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48

分卷閱讀548

    沉沉,交代太醫好好照看,隨即走了出去。

    跟隨王霄一道去北營的,正是他的近侍張臨和梁紹,兩人身上也都帶了傷,見到公子,皆跪在面前,痛哭流涕。

    “將軍……將軍是為了救我二人,奮力擋在面前不肯退……”張臨哭得聲嘶力竭,“大將軍……夫人……小人恨不得替將軍都受了!死了也好!”

    公子將他們安慰了幾句,讓他們去療傷,而后,看向我。

    “你以為如何?”他問。

    我說:“張臨雖給趙王做過眼線,但我后來查清,他確實是被趙王威脅了家人,且也不曾真出賣過王霄。王霄既逢初一十五便要到墓地去祭拜,這便不算得秘密,歹徒只消在路上設伏便是,不必等人帶路。”

    公子頷首。

    不久,龔遠領著人匆匆來到。

    “末將領人往歹徒逃竄之處追蹤,未得蹤跡。”他懊惱不已,道,“大將軍,容末將再往遠處搜捕搜捕,他們就算上天入地,末將也定要將他們揪出來!”

    公子問:“如何揪?他們蒙面而來,見援兵趕到便一哄而散,未曾留下線索,你如何追尋?”

    龔遠一時答不上來。

    “子途,”公子又問,“依你所見,是何人刺殺王將軍?”

    龔遠冷哼:“除了那些趙王余孽,還能有誰。”

    這話乃是有些道理。

    自從秦王入雒陽以來,北軍仍恪守職責,作為王師,守衛著京畿。

    作為對北軍的回報和安撫,秦王將廷尉之職交與北軍,由龔遠暫領廷尉之職,主理平反和緝拿趙王等諸侯余黨之事。秦王這邊,則派了兩名幕僚監督,凡遇案情,會同審理。龔遠雖一介武夫,做事卻是盡心盡責,有秦王的監督在,也大約能做到公正不阿。

    不過我一向對此頗有微詞。

    秦王讓北軍來暫代廷尉,自是看中了北軍的人了解趙王黨羽,且苦大仇深,可在極短的時日內將亂黨肅清。但另一層,北軍并非廷尉,名不正言不順,其實無異于幫秦王做了臟事。

    在我多次勸諫之后,秦王終于重新任命了廷尉,并將龔遠任用為左衛將軍,讓北軍眾人回營。但縱然如此,因得趙王先前的勢力在京畿中盤根錯節,其中不乏高門,北軍為了清查余黨,得罪了不少人。

    我一直擔心這些人會設計報復龔遠或者北軍的將士,不料,竟是落在了王霄的身上。

    “我知曉了,”公子對龔遠道,“你且追查,又消息便告知我。”

    龔遠得了令,匆匆離開。

    我看著公子,道:“你不信這是趙王余黨所為?”

    公子看著龔遠的背影,神色清冷。

    王霄重傷,公子和我皆是牽掛,□□那邊的事且放下,只留在王霄府中。

    太醫們還在內室里守著,我和公子坐在外室。

    仆人送了茶進來,我拿起茶杯喝一口茶,瞥了瞥王霄那邊,心中感嘆。

    昨夜何等良辰美景,我原想著今日可與公子留在宅中膩歪膩歪,好好過一過美夢般的日子,不料驚雷一個接一個,將美夢都打成了泡影……

    “霓生,”公子忽而道,“濟北王之事,你怎么想?”

    我說:“此事我仍覺得蹊蹺。濟北王明明可順勢和談,卻出爾反爾,其中必有內情。”

    公子頷首。

    “還有大長公主。”我說,“她此去,也不知穩妥與否。”

    “自是穩妥。”公子道,“母親從不立危墻之下。”

    我以為他心中正擔心著大長公主的安危,聞得此言,不由愣住。

    “霓生,”公子道,“無論你在明光道談得如何,就算濟北王不愿意,兗州諸侯也一定會向朝廷歸降。依你看來,到時中原各家勢力如何?”

    我想了想,道:“秦王吞了趙王等諸侯的兵力,當下有二十余萬,乃是最大。其余諸侯,豫州十萬,兗州十余萬,加起來,憑人數稱得上旗鼓相當。不過秦王若納降,必然會似對趙王的兵馬一般,將兗州兵馬也收編。”

    公子搖頭:“談何容易。趙王等諸侯被秦王打敗,秦王收編兵馬乃理所當然。然那十余萬之眾,并非說吞就吞,據我所知,秦王挑選精銳強壯之輩收入麾下,只有四萬余眾,其他仍另編作一部兵馬,駐扎城外。”

    我頷首:“正是。”

    公子道:“相較之下,兗州兵馬則更是麻煩。濟北王等人并非戰敗,就算愿意交割兵馬,他們威信仍存,歸降之后若再起反意,乃不堪設想。”

    我看著他,道:“你的意思……”

    公子道:“你與我說過,秦王要徹底平定天下,必要先與諸侯爭一個高下。只怕這日子不會來得太晚。”

    “你欲如何?”我的心提起,問道。

    公子道:“如你所言,秦王與諸侯一旦反目,若論人數,可謂勢均力敵。這般時候,北軍則尤為重要。無論秦王還是諸侯,必極力爭取,無論為哪邊所用,皆可定乾坤。”

    我倏而明白過來,將聲音再壓低:“你是說,王霄遇刺之事,與此有關?”

    公子頷首。

    “霓生,”他停了停,神色歉疚而鄭重,“當下之勢,只怕我無法抽身離開,北軍群龍無首,我不可棄他們不顧。”

    我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敞亮。

    如從前約定時所言,我們本是不同路上的人,雖然強行走到了一起,卻仍各自背負著身后之事。當下于我而言,是曹叔,于他而言,則是他的大義。

    這甚是無奈,也甚是公平。

    因為這些事,都只能憑我們各自處置,他不能替我背負,我也不能替他背負。

    “無妨,”我伸手,與他手指相交,故作輕松,“你放心便是,曹叔是明理之人,他不會計較許多。”

    公子目光深邃而幽黯,少頃,也笑了笑,將我的手緊緊攥住。

    ☆、驚雷(下)

    我和公子在王霄府中逗留了半日, 看王霄確實沒有了大礙,方才離開。

    路上,我對公子道:“當下北軍名義上仍歸秦王節制, 調兵虎符也在秦王手上, 你雖是圣上委派,但若想執掌北軍, 恐怕秦王要生出猜忌。”

    公子道:“故而此事, 我須與秦王詳談。”

    “你打算如何詳談?”我訝然, “直接向他要兵權么?”

    “秦王此人, 天生多疑,謀略出眾。”公子道,“在他面前玩弄花招,若被識破反猜疑更重, 倒不如開誠布公。諸侯之事, 我正要與他商議, 陳明利害, 他自會決斷。”

    我看著公子,不由苦笑。

    這就是我和公子行事的不同之處。我一向喜歡兵行詭道, 風平浪靜地把事辦了,能不被人窺破便不被人窺破。故而我就算是在為秦王辦事,也從來實話虛說虛話實說,讓他無法實實在在地拿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