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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所見變化得驚人,瘦得兩腮凹陷,面色白得像紙。 我并不吃驚,因為這樣的面容我見過不少,正是得了我和公子當年那疫病的樣子。 這世上果然公平,高深莫測不可一世如秦王,也有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 他時不時地低咳,但乃疾病使然,并不因此清醒。 我讓服侍的人端一盆清水來,將手洗干凈,而后,摸向他的額頭。 他正在發燒,有些燙手。 我又翻看眼皮和舌苔,給他把脈。 說實話,我雖時常對秦王腹誹,但不得不說,對于大事,他很少錯判。 他現在這病況,著實十分危險,我再遲到兩三日,謝浚便要準備他的后事,而我和公子也要考慮誰能代替秦王。故而他提前讓人將自己送來了此處,乃十分明智。 跟當年的公子比起來,他終究更強健一些。若說公子當年離黃泉只有一步,那么他就是兩步。 我沉吟片刻,站起身,走出殿外。 馮旦還在門外,見我出來,忙上前問:“姊姊,大王如何?” 我說:“如何尚未知。我且問你一事,秦王在得疫病之前,可曾身體不適?” 馮旦一愣,忙道:“確曾不適,他先是得了一場風寒,稍好后不久,便得了這疫病?!?/br> 我頷首,又詢問了秦王得風寒時的癥狀和用藥,讓他將秦王近來服藥的藥方都取來。 再回到秦王榻前,才坐下,我忽而瞥見榻旁的案上,放著些文書。 拿起來看看,只見都是□□里的政務軍情,邊上,擺著一本書,倒扣著,似乎才看過不久。 拿起來瞥了瞥書名,定海伏魔錄…… 這時,一個服侍的人拿著藥方走了進來。 我向他問道:“這些文書,都是秦王看的?” “正是?!彼f,“大王清醒之時,便要看書,我等攔也攔不住?!?/br> 我毫不覺得意外,把書放下,看藥方。 云氏祖傳的無名書里有醫部,祖父也通曉醫術,當年教過我不少。俗話說百病成醫,從自己得過的病開始鉆研,入門最快,所以祖父當年也是從治疫病開始教我的。我對皇帝說的是實話,世間沒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所以也不會有完全一樣治病方子。故而祖父為我治疫病的方子,與我給公子治疫病的房子,其實有些差別。 我又仔細向服侍的二人詢問了一番秦王的病況,每日的病情變化,睡多久清醒多久,以及何時用藥何時用食。而后,提筆重新寫了一張藥方,交給他們。 待得事情都做完,我終于閑了下來。 看看秦王,他還在睡。得這病的感覺甚為難受,眉頭微微蹙著。 侍從頗是盡心,將他額頭上的巾子取下來,重新浸在涼水里洗了,再敷回去。公子的擔心乃是多余,有這兩人伺候著,秦王根本不須我來喂食擦身。 我自樂得清閑,看向案上的那本什么定海伏魔錄,不禁有些心癢。 才伸手去拿,榻上忽而傳來了一陣猛咳,我看去,正正遇到秦王睜開眼睛。 黝黑深沉,在蒼白的臉色映襯下,格外懾人。 ☆、治?。ㄉ希?/br> 我驀地被嚇了一跳, 維持著面上的平靜,把手抽回來。 “你……”他又咳了兩聲,聲音低啞, “你來了?!?/br> 我應了聲,道:“殿下覺得如何?” “不如何……”他神色倒是平靜, 語速稍慢, 似在努力地把話講清楚, “不過有些暈罷了。” 說著,他示意要起身, 侍從連忙將他扶起,給他披上一件裘袍,又將隱枕墊在他的身后。 當真不如何,就不會那般大費周章千里迢迢將我攆來遼東。 我說:“大王正在發燒,故而眩暈。不宜起身,當多睡才是?!?/br> “從昨夜里便一直睡……”秦王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又咳了兩聲, 沙著嗓子道, “再睡下去,孤與死人何異……” 要死了還裝覺悟高深。我心里嗤一聲。 “孤這病……你看過了?”他接著問道。 “如何?” 我說:“殿下本因風寒體弱, 故這疫病也來得甚兇猛?!?/br> “可治么?” 我說:“我不敢斷言,不過殿下若每日按時歇息服藥,想來……” “八日前……圣上在揚州臨朝……”秦王打斷我的話,“此事很快便會傳遍天下?!?/br> 他會知道這些,自是有人在揚州給他飛鴿傳書, 我一點也不奇怪。 “恭喜殿下升任大司馬大將軍。”我說。 秦王卻似對這個毫不在意,接著道:“最晚一個月之后,孤便要南征……在那之前,你務必將孤治好?!?/br> 我:“……” “殿下可當真拿我當神醫?!蔽依湫?。 “你不是能為人擋災么?”秦王道,“……又能治病又能擋災……神醫也不及你?!?/br> 都要死了還這么有精神挖苦我。 我反唇相譏:“殿下莫忘了,我擋災乃是要憑八字,命數相合才可擋災。否則萬一相克,殿下堂堂一代英主,豈非可惜。” 秦王瞥了瞥我:“是么,以孤所見,你這命數與孤合得很……否則孤怎會得了個大司馬大將軍?!?/br> 我才不信他真的算過,對于我那些怪力亂神的傳聞,他從來不信。 “那可難說?!蔽艺f,“若我就是治不好呢?” 我以為他會拿那三張帛書,或者我和公子日后的安穩日子來威脅我。不料,他看著我,沒有急于回答,蒼白如紙的臉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孤在遼東備下了一處大墓,主室棺槨可容兩人?!彼麗灴葍陕?,緩緩道,“……若治不好,你就陪孤躺進去?!?/br> 我一愣。 嘖嘖。 這威脅倒是新鮮。 這是接生要包生兒子,治病要包百病消。 怪不得他把揚州讓得那般大方,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不過我當然知道他也就只能說說狠話,斗嘴我是從不會示弱的。正當我想開口頂回去,秦王突然咳嗽起來,側向一邊捂著嘴,聲音悶鈍,身體蜷了起來。 侍從忙上前扶著他,給他拍背。 “殿下如今虛弱,萬不可說這么多話?!彼麆竦馈?/br> 秦王咳了好一會,蒼白的臉上反而泛起些微血色,目帶水光,竟是我見猶憐。平復下來之后,他喝一點水,重新靠在隱枕上,抬抬手,讓侍從退下。 片刻,他又看向我。 我識趣地閉嘴。 內室里只剩下了我和他,安靜得只剩下秦王微喘的呼吸。 莫名的,我有些坐不住。 “我去看看那藥熬得如何了?!闭f罷,我站起身來,也不等他應允,自往外走去。 秦王喜歡張揚,每次去雒陽或者需要出現在百姓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