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48
空口許諾他怎會動心,自不如詔書實在。” 公子道:“莫非我拿出詔書,他便會信?” “他為何不信。”我說,“天子在誰手上,誰的詔書就是真的。且陸融服的不是天子,乃是你與秦王的兵馬,這詔書本就是給他壯膽用的,名正言順,百利無弊。” 公子嗤之以鼻:“他若這般無膽,我等不若去找豫章王結盟。” 我說:“豫章王若是有了揚州,便有了爭天下的本錢,必不服你和秦王,比起矯詔,豈非麻煩更大。” 公子瞪著我,沒說話。 說實話,我覺得他氣憤的樣子也好看極了。 不過美人還是要哄,我嘆口氣,拉著他的手道:“這也不過是權宜之法,就算做了詔書,也未必能用上。此事全憑你,不若先備著,看那陸融的意向再行決定。” 最終,公子再三思索,還是點了頭。 公子自幼出入宮廷,又是高官重臣,詔書和御印長什么樣,他自然清楚得很。為了謹慎起見,我進城的時候還順便溜進了刺史府,將藏室里存檔的朝廷詔書偷了一份出來。 當然,詔書用的織錦絹帛都是皇家特制,我不可能弄到。但一個流亡的皇帝自然也不可能這般講究,重中之重不在質料,乃在于御印。 公子親手做起假來,其實頗為精益求精。他乃書法大家,寫出尚書臺的楷字自是不難。而當我用陶土比對著真詔書上的御印做傳國玉璽泥胎時,他在一旁看著,甚至指出了好些詔書上看不出來的玉璽細節,如何處有微小的缺口,何處字面上有劃痕,直至陸融父子二人來到之前,這御印才終于得以完成。 陸融得了詔書之后,我知道他必是要拿著去檢驗檢驗。 果然,第二日,這父子一早便離開。不過這檢驗耗費的時日著實有些長,一日接著一日,陸笈父子都不見到來,去問田莊中的管事,他也只說不知。 我疑心揚州城中有變,想去刺探刺探,公子卻將我止住。 “若城中有變,那就更是去不得,這般時節,你我也更不可分開。不若自做好準備,以保隨時可抽身離開。”他說。 我思索之下,也覺得有理,于是教幾個衛士備好馬匹,盯緊田莊外,如察覺異動,即刻告知。 七日之后的傍晚,陸笈才終于重新現身,且只有他一人。 “元初的計議,我等皆無異議。”他將錦盒還給公子,道,“父親已著手準備,不知元初還有何吩咐?” 公子道:“動手當日如何安排?” “陳王壽宴就在后日。黃昏之時,城中守軍即關閉城門。陳王府中守衛不過百余人,我調一千軍士圍住陳王府,再派五百人入府捉拿陳王及一眾黨羽。而后,元初親自宣讀詔書,便可將陳王正法。”陸笈道,“陳王的家眷親信大多都在府中,其余人等皆在軍營之中,我已派人監視,到時他們得了號令,亦即刻拿下。” 公子頷首。 “只有一事,我欲向夫人求教。”陸笈忽而轉向我,神色嚴肅。 我不明其意,道:“何事?” “久聞夫人有通天奇術,可算得未來之事。不知此番兇吉,夫人可曾卜問?” 原來是要問這事。 我淡然一笑,道:“若我不曾卜問,自不敢教諸位押上身家性命,陸公子放心便是。” 公子問道:“伯載何來此問?” 陸笈道:“我之所以遲了數日才來,乃是因為就在上回我等議事之后,次日,陳王突然將伏波營水師調往淮南,對付明光道。” 我愣了愣。 “明光道?”公子亦皺眉,與我相視一眼,對陸笈道,“明光道正進攻揚州么?” “這倒不成聽聞。”陸笈道,“明光道近來聲勢頗大,占據壽春鐘離等地之后,又北上侵入徐州,連下臨淮國、下邳國、彭城國,如今已打到了兗州境內。” 公子頷首:“此事我知曉。如此可見,明光道意在北方,對揚州暫無大患。” “陳王先前也曾派兵收復,但那明光道頗為兇悍,占據多處險要,且長于偷襲。幾番交戰下來,陳王損兵折將,暫且退了兵。”陸笈道,“不過此番又興兵,來得頗為突然,我等竟不曾得半點風聲。” 這確實有些詭異。 揚州水師有兩個大營,一為潯陽營,一為伏波營。 潯陽營,設在揚州與豫章國交界處的潯陽,用意甚為明顯,就是用來防范豫章王的。陳王與豫章王面上雖還算和氣,但放眼南方,可與揚州水師一戰的便是豫章水師。尤其是不久前,兩軍在追捕江洋大盜常昆的亂戰中相遇,豫章水師兩千人竟打敗了揚州水師的四千人,被陳王視為奇恥大辱,遂將潯陽營增兵至一萬人,以防豫章王侵犯揚州。 伏波營,設在揚州城外,是揚州水師最大的兵營。營中有三萬人,無論艦船兵器還是軍士cao練皆精良,受陳王直接統轄,可戍衛揚州城,亦可對外用武。 按照陸笈父子所言,伏波營已經被他們的人所掌控,也是此番事變最有力的保障。如今陳王突然將伏波營調開,的確變數大增。 公子沉吟,道:“莫非是陳王有所察覺?” “我等亦疑慮,故此事之后,我和父親即刻離開了揚州城,到秣陵暫避。觀望數日,卻見陳王除了將伏波營調往淮南,并無異動。無論各處官署還是軍營之中,一應人事仍如原狀,陳王還曾出城行獵,夜宿村舍,并無防備。” ☆、永安寺(上) 我聽得這話, 也覺得陳王此舉莫名其妙。 若他有所察覺,那么他將伏波營調離,目的便是切斷陸氏與兵權的呼應,接下來,就算因忌憚陸氏而不殺陸融父子,也要使些敲山震虎的手段,將陸氏的爪牙清理一番。但數日過去, 一切風平浪靜。如果陳王不是傻子, 那么只能說明他對陸氏的動作一無所知。 不過陳王歸陳王, 陸氏這賬我還須得算上一算。 我冷笑:“府上果真敏捷。只是我等在這田莊之中枯等數日, 全然不知此事,公子莫是不怕陳王當真起了歹意,派人來此處將桓都督搜出來,行跡暴露,罪加一等?” 陸笈顯然有些赧色, 尷尬地笑了笑,道:“我今日來此,也是為了賠罪。不過元初和夫人可放心, 這田莊方圓數十里都是我家的人,一旦有異狀, 必有人往田莊里報信,斷不會讓二位落入陳王之手。” 我還想再說,公子用眼神將我止住。 “陳王只動了伏波營么?”公子問道,“潯陽營與其他陸上兵馬可有調動?” “并無調動。” 公子思索片刻, 忽而又問:“這幾日,東安鄉侯也避險去了么?” 陸笈道:“倒是不曾。我和父親離開揚州城時,曾派人告知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