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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總比殿下親自挾持更好。且涼州四面皆為殿下所圍, 圣駕在涼州, 與殿下攥于掌中何異?” 秦王冷哼:“圣上只消在元初護衛之下, 號召天下討逆, 孤便成了那眾矢之的。” 我說:“殿下放心,圣上和太后如今只圖保命,去涼州之事會一直保密,何時昭告天下,全由殿下決定。且就算圣上發詔,殿下真以為圣上可一呼百應?前番東平王以圣上名義發詔,宣布沈延和廣陵王是謀反,號令天下兵馬共討,可有半個人去攻打了長安?遠的不說,就說那最近的扶風王、始平王,皆錢糧充裕,兵強馬壯,可有誰動了一兵一卒?諸侯王擁兵自重,占山為王,這等大義之事,無不想著別人赴死,獨我保全。接下來的世道,唯強者可存,若殿下兵馬羸弱,就算手中無圣駕,那些諸侯也不會放過殿下;而殿下兵強馬壯,且有了尊王之名,便是大有可圖。殿下以拱衛圣駕光復天下之名征討中原,乃是全然大義,可占盡人望,何樂不為。” 秦王神色平靜,片刻,道:“說下去。” 我說:“其二,乃是籠絡桓氏等高門。元初對與家中背道而馳,但終究是桓氏的人。桓氏、王氏等大族,同氣連根,有他們支持,豫州、兗州、徐州、青州皆可為殿下所用。” “不過都是面和心離,投機觀望之徒罷了。”秦王淡淡道。 我說:“便是面上和氣,也好過與殿下為敵。豫州、兗州、徐州、青州乃中原根基,穩住了他們,可保中原暫且不亂。殿下站穩腳跟之后,方可回頭再將諸侯豪強手中兵患各個翦除,此為上策。想來殿下已經知曉,今夜桓氏亦對圣駕有所圖,殿下將圣駕交到元初手上,其實也是給了桓氏一個交代。元初如今是桓氏子弟之中權勢最盛之人,殿下與元初合作,則也給桓氏等指了一條明路。” “至于第三。”我看了看秦王,“便是沈氏。想來殿下也知曉,沈太傅是沈延唯一的兒子。” 秦王道:“那又如何?” “此番,不但圣駕握在了殿下手里,沈太傅亦然。” “你是說沈氏?”秦王微微抬眉,“我要沈氏何用?” 我說:“沈氏自無大用,但是沈氏與楊氏、陸氏乃姻親。殿下可知,淮陰侯占據長安之后,一直招兵買馬,錢糧從何而來?” 秦王愣了愣,似一下明白過來:“你是說楊氏和陸氏?” 我頷首:“楊氏、陸氏皆揚州大族,尤其陸氏,揚州富甲天下,而半個揚州財富都在陸氏手中。淮陰侯那招兵買馬所費,于這些巨富之家而言,不過九牛一毛罷了。殿下經營遼東多年,亦知曉戰事成敗的根本,三分在于智勇,七分在于錢糧。遼東雖經營甚善,但畢竟地處偏遠,且產出大不如中原。殿下將來朝中原及各地推進,必不可再指望遼東,若得揚州錢糧支援,則得了一處生力無窮的寶地,至此,天時、地利、人和皆為殿下所有,何愁天下不平?” 秦王看著我,目光深深。 “云霓生,”少頃,他說,“你總有辦法將黑的說成白的。” 我笑了笑:“殿下若覺有我說的不對,盡可指點。” 秦王不置可否,卻說:“說了這么許多,你呢?” 我不解:“什么我。” “你要隨元初回涼州?” 我心想,嘖。 辛苦繞了這么一個大圈,他還是沒漏掉這一點。 我說:“殿下,此事關系重大,主意既是我出的,我自當也要護送圣上才是。否則路上若是出了什么變故,豈非要誤了殿下的大事。” 秦王沒有接這話,道:“云霓生,你可知孤為何來了此處?”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我說:“為何?” 秦王道:“你做事,總是為了元初打算。前番你雖為大長公主做事,但從慎思宮中救出皇太孫和太子妃之后卻并未交給大長公主,而是拿來為元初積攢功勞人望。故而孤從子懷來信中得知此事時,便即刻動身往此地而來。從雒陽去涼州,這處渡口是必經之路,你若故態復發,定然會帶著圣上和太后出現在此處。” 我才不信他跑了這么大老遠只是為了看看我有沒有藏著小算盤。 不過這不是理論的時候,我冷笑:“殿下可真閑。” 秦王不理會我的揶揄,道:“你去了涼州,先前答應的那輔佐之事又當如何?那三張帛書之約,你也無所謂了?” 我早有準備,笑笑:“怎會無所謂?殿下明鑒,我仍是殿下謀臣,此番去涼州,也是為了殿下做事。桓都督和圣上太后都在涼州,我須得為殿下監督。且今夜之后,東平王傾覆已成必然。殿下要做的,便是繼續裝病,作壁上觀,待中原亂局生成,奉詔興兵戡亂。殿下帳中謀士云集,軍政之事,不必我插手,殿下亦可大展宏圖,君臨天下。” “云霓生。”秦王不緊不慢道,“有一事,孤甚想問你。” “何事?”我說。 “若元初今夜不曾來此,你會去涼州么?” 我一愣,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目光嚴肅。 “扳倒東平王,不過是你計議中的第一步。”不待我回答,他繼續道,“東平王倒臺,雒陽無主,則諸侯舉兵爭位,此乃陷天下黎民于水火的大亂,若無人因勢利導,便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浩劫。這混戰之中,誰破誰立,如何速戰速決,你亦早有了打算。” 他聲音冷冷:“可你見到元初,卻要一走了之。云霓生,你去涼州,不過陪伴在元初身邊,有元初照顧,你每日可為之事,不會比賞賞花打打獵多多少。而你我眼下所處之處,整個雒陽乃至中原,將因你今日做下之事陷入紛亂,無數生靈慘遭荼毒。云霓生,璇璣先生就是這么教你?為了一己私欲,可拋棄承諾,枉顧蒼生?” 我怒起,卻一時語塞,少頃,冷笑一聲:“殿下口口聲聲黎民蒼生,可若無殿下牽扯,我豈可做下這亂事?” 秦王卻毫無愧色。 “孤從不否認有問鼎之心,但對于此事,孤也不過是拉了你一把。”他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我,“你當初既不再隱姓埋名,決意跟隨元初出來,便已做好了參與這亂事的準備。云霓生,你我皆是一樣,自踏出第一步,便唯有快步闖下去,再無回頭可選。” 我瞪著他,沒有說話。 心在胸口隱隱撞擊著,一下一下,清晰可聞。 這話著實全是自以為是,我想將那每一句話揪出來反駁,再加鹽加料恐嚇威脅,讓這狐貍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但我張了張口,卻覺得無從駁斥。 我知道,有一點他說中了。 我原本的確并沒有打算離開,是公子的出現,打亂了我全盤計劃。 休聽他胡言。心底一個聲音道,你做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