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2
筑漂亮的田莊和鄔堡時,我總是以應酬繁瑣人情復雜為由,鼓勵公子再走一段,寧可到屋舍不怎么樣的尋常人家里去借宿。 而若能在屋子里過夜,公子無論多累,必會讓人送些酒水和熱水來,替我將臉上的假須卸去。 我覺得他樂在其中,因為每到這時候,他總是要親自來動手,小心地將假須揭下來,然后將巾帕洗凈,給我擦臉。 有時,他還會興起,將揭下來的假須一本正經地貼到自己的臉上。 “如何?”他照照鏡子,問道。 我看他貼得假兮兮的,忍著笑:“不如何。” 公子不悅:“十分難看么?” “倒也不是。” “那你親我一口?!?/br> 我:“……” 白日里畢竟趕路太累,二人玩鬧一會便須得抓緊休息。躺在榻上,說上兩句話,片刻的功夫,不是我睡著就是他睡著了。 然而就算如此,每日早晨醒來,看到他寧靜的睡臉,我仍覺得心滿意足。 那感覺甚是奇怪,與□□、錢財之類我從前無比上心的東西無關,僅僅是看著他,我便覺得心神安然而愉悅,一路來的辛苦皆是值得。 我覺得,只要我們還想在一起,便不會有別的人和事能將我們分來。我可以每日都這么看著他,直到他終于從這濁世中脫身,跟我遠走高飛。 那樣的日子,似乎藏著無限美好的可能,只稍微想一想,便讓人心馳神往,陶醉不已。 約摸二十日之后,涼州已經在望。 西北之地,天氣比雒陽冷多了。如秦王所言,有些地方已經落了雪,遙望崇山峻嶺,可見山頂上似撒了一層鹽。 出乎意料,在雒陽時,涼州的局勢已十分危險,人人都以為武威已經不保。可進入涼州之后,卻見當地民人并無慌亂逃難之態。雖過路時,到處有人議論鮮卑人進攻之事,還有人說,涼州刺史鄭佗已經逃到秦州去了,但后來鮮卑人被打退了回去,鄭佗又回了武威。 此事教眾人疑惑不解。 “鮮卑人如何退的?”他向打探消息的裘保問道。 “此事似無人說得清楚?!濒帽5?,“有人說是郡兵打退的,有人說是外軍打退的,還有人說是天上神仙顯了靈,鮮卑人自己退了?!?/br> “這般大事,竟無人說得明白?”長史俞崢不解道。 裘保哂然:“小人去打探了半日,確是如此?!?/br> 公子眉頭皺了皺眉,沉吟不語。 涼州刺史府和關中都督府都設在武威,進入武威郡地界之后,原都督府長史許仁率一眾府吏前來迎候,涼州刺史府也派來了僚屬,足有數十人,頗為盛大。 公子沒有耽擱,進入武威城之后,先到都督府將原先印綬收用,交割了諸事。而后,徑自往刺史府見鄭佗,商議對付鮮卑人的事。 雖正值國喪,但到了刺史府,仍能看出鄭佗的日子過得著實不錯。 才進堂上,便覺暖氣襲來,溫香宜人。鄭佗身上披著一襲看上去配貴重的裘衣,行禮時,肥胖的身體頗為不便。 “鮮卑人?”聽得公子問起戰事,鄭佗笑了笑,將手中的象牙柄鑲金拂塵一抖,道:“桓都督放心,那些鮮卑人,數日前已被我打得潰敗,如今正龜縮在百里之外的山中不敢冒頭。皆鼠輩耳,不足為慮?!?/br> ☆、第195章 外軍(上) 與裘保打聽的一樣, 鄭佗這所謂的勝仗, 甚至連他自己也說得不甚清楚。說起此事時, 他只道他領著大軍從武威出擊, 鮮卑人一觸即潰。 “先前鮮卑人來勢洶洶,不過假象?!编嵸⒆寖蓚€美貌的侍婢上前來為公子添食端茶,“那慕容部不過逃難來的殘兵敗寇, 雖有數萬之眾,但老弱婦孺居多, 欲憑著人多勢眾搶掠一番。涼州這些兵將,與羌戎等部交戰久了, 多疑神疑鬼,竟擅作主張往朝廷急報求援。我見此事蹊蹺,即領州府兵萬人出擊,不出所料, 鮮卑人即逃得無影無蹤?!?/br> 說著, 他又將拂塵一抖, 大方的一笑:“聞得桓都督將上任, 我不敢專美?;付级皆诤游髑Ю镒窋? 立下大功, 將鮮卑人徹底逐出涼州之事,只怕還須桓都督出手?!?/br> “哦?”公子看著鄭佗,道, “未知此番鮮卑來犯, 可曾劫掠?” “這倒不曾?!编嵸⒌? “鮮卑人尚未及劫掠,便為涼州兵馬所敗,倉皇逃去?!?/br> 鄭佗似乎對鮮卑人之事沒有興趣多談,說罷,卻談起了當地的風雅之事。他頗為感嘆,說如今正值國喪,不得行酒宴為公子接風。不過在涼州,無論名門望族還是豪杰雅士,都對公子慕名久矣,他近來得了些宮中送來的名貴新茶,有意將這些風流之士請來共品,邀公子出席。 公子道自己新官上任,事務纏身,委婉推卻了。 從刺史府中出來,公子眉頭不展,上了馬車之后,拿起手邊的一卷地圖,看了起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鄭佗說的什么手下將官自作主張向朝廷求援,自是鬼扯。他是涼州刺史,哪個屬官敢越過他向朝廷謊報,那是掉腦袋的事。這樣的托辭,公子自然也不會信,由著他說,沒有戳破。 我坐在車上,道,“鄭佗不傻,知道此勝蹊蹺,索性據守不出,等著你去追擊?!?/br> 公子仍盯著地圖,頷首。 “你可有對策?”我問。 公子道:“慕容顯退守之地,雖離武威百里,卻易守難攻,進可直逼武威,退可撤入大漠,可謂天險。然此地貧瘠,皆石山沙磧,除水源,一無所有。慕容顯鄭刺史說士民不曾受劫掠,這慕容顯若有意長居,何以供養數萬人?” 我說:“想來這也是鄭佗不肯再進一步的緣由,無糧草供養,鮮卑人堅持不得多久,便自會退去。” “但如鄭佗所言,十幾日前,鮮卑人便已退到了那山間?!惫拥溃斑@十幾日,他們不進不退,無所作為,又是為何?” 此事亦是我心中所疑惑,我想了想,道:“只怕還須多方打探?!?/br> 公子不置可否。 “霓生,”他將地圖收到一邊,神色沉下,“我須往營中點兵?!?/br> 涼州之事,十分出乎公子的意料。 作為涼州都督,公子有外軍的掌兵之權。原都督府長史許仁交來的士民冊上,外軍的兵戶之數為三萬七千七十一戶。按制,每戶十七至五十歲者,有二丁三丁者取一人,四丁取二人,六丁以上取三人,常備者可有五萬人以上。 但公子到營中親自點兵,發現可用著不過萬人,且多有孱弱老病之人,隊列渙散,cao練時竟還有人當眾摔倒。 公子鐵青著臉回到府中,將許仁召來,詢問因由。 許仁顯然早有預料,面上掛著小心的神色,婉轉地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