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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行,”我隨即拍拍石越的肩頭,大聲道,“大王說要家中無父母兒女的人留下,石兄家中有婦人待產,還是算了。不若我來,我上無父母,旁無手足,下無兒女,可隨大王留下!” 旁人聽得我的話,皆是驚異。 石越亦是一副始料不及之色,愕然看我:“阿倪,你……” “怎么?信不過我?”我笑笑,隨即向黃遨正色道,“大王莫看小人年輕,氣力可大著呢。大王不信可問石兄,小人昨日可是一人干倒了四個獄吏!大王將小人留在身邊,不僅可掌槳,還可作護衛。大王放心,有小人在,那些賊官軍便是三頭六臂,也傷不得大王分毫!” 昨日我和石越從鄴城出逃的豐功偉績乃是眾所周知,這般緊急情形之下,盧信和黃遨顯然動了心。 盧信看向黃遨:“大王,這位倪兄弟雖是新來,但身手確實了得,看他一片赤誠,大王不若就應下。” 黃遨看著我,頷首:“如此,便有勞倪兄弟了。” 事情緊急,容不得眾人多猶豫,盧信將死士選定的功夫,旁邊幾艘船也奉命靠了過來。這些賊眾果然都是在水上練過的,這般河面上,兩三丈寬的距離,可保持并行不悖。每船上拋來數十根繩子,賊眾們接了,一下蕩了過去,沒多久便差不多撤得干凈了。 盧信也如別人一般,將繩子攥在手中,向黃遨鄭重一禮:“大王保重!在下且往帶路,事畢之后,在兗州水道上等候大王!” 黃遨一笑:“掌事保重,必不失約。” 盧信不多言,隨即離開。 石越看著我,亦神色不定:“阿倪,你可須當心。” 我看著他,忽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這般信任我,竟讓我覺得取黃遨性命不太光彩。 “放心,我身手好著呢。”我笑笑。 石越大約也知道這是實話,點點頭:“你和大王都保重。”說罷,他也攀著繩索,蕩到對面船上。 包括黃遨在內,大船上只剩下十余人。黃遨一人掌舵,剩下的人都到甲板下去劃槳。我收起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跟著那些死士一起,邊喊著號子邊賣力地劃了起來,眼睛不由地瞅向前方。 這槳手的船艙兩頭,有梯子通往上一層,那里,就是黃遨掌舵的地方。 此時這船上沒什么礙手礙腳的人,我當然可以借故上去,毫無妨礙地將黃遨干掉。但這樣一來,我就須得即刻帶著他的人頭逃走。此時這船還在河上,離得最近的仍是賊眾,若察覺了這船上的異動,只怕我要逃走會很是困難。我還未與公子成百年之好,也還未重新回到祖父的田莊里,小命還須好好留著,所以那是下策。而上策,則是等這樓船沖入公子那屏障之中,到時黃遨也定然要尋找逃生之路,我便可趁機下手,萬無一失。 至于公子那屏障,我知道黃遨并非大話,這船足夠龐大結實,今日河上的風也夠大。先前的幾艘船已經將那屏障撞出缺口,這艘船再沖過去,撕開是遲早。而那些賊眾能不能逃走,逃走多少,我并不關心。自從見到黃遨,我就知道他才是這些匪眾的要害,只要將他滅了,剩下的人不過是倒了樹的猢猻。 ☆、第169章 圍剿(上) 正當想著, 樓船在眾人的協力之下,借著風勢,駛得更快。我能感覺到大船微微的轉向,未幾,前方有人大喝:“收槳!捉穩!” 眾人連忙把漿放下,各自抱著旁邊的橫木。 只聽“轟隆”巨響, 樓船沖入了屏障之中,一陣劇烈的顛簸搖晃,伴以木頭和鐵鏈斫斷碎裂的聲音,沒多久, 旁邊有人驚喜地喊道:“過去了!過去了!” 我忙彎下腰, 從劃槳的孔洞往外望去,只見那片火海已經落在了數丈之后, 水面上,碎木漂浮, 那屏障竟是真的被這船破出了一條路來。 眾人皆歡呼一片。 那些屏障的鐵鏈全被樓船撞斷, 火船雖然仍燒得烈焰熊熊, 但再也無法阻攔船隊。跟在后面的漕船即一艘接一艘地沖過來, 由盧信的船帶領著,往南而去。 不過皇帝的水軍顯然也并非吃素, 在后面包抄開來,帶火的箭雨將落在后面的六七艘點燃, 隔得遠遠都能聽到船上人的慘叫, 不斷有人跳下水去, 生死不知。 此時,樓船上的眾人也發現船傾斜到了一邊,底下傳來汩汩的水聲。 “船要沉了!上去!快上去!”有人喊道,眾人連忙棄了槳,奔上二層。 黃遨站在舵前,卻仍是沉著,似乎對那些氣勢洶洶碾壓而來的巨艦全然不放在眼里。 “將船打橫!”他手握著舵,“泊到豁口處,下錨!” 眾人皆明白過來,立刻去取來長桿,合力將樓船撐到那豁口之處,待得最后一艘可逃的漕船過去,將樓船打橫堵在了水道上。 水軍的船上畢竟有御駕,比黃遨的人惜命多了。若是硬撞上來,便是堅固的巨艦也吃不消,才追到離火船十幾丈的地方,就生生停了下來。 不過此時,河面上的景象亦是慘烈。火光連天,燒毀的船只到處都是,河上還漂著許多尸首,也不知是燒死的還是淹死的,都是黃遨的人。 我瞥了瞥黃遨,只見看著那邊,神色間有些滄桑之色。 “大王……”這時,一人猶豫著,開口道,“能逃走的弟兄們都逃了,我等接下來如何?” 黃遨道:“此地不可久留,每人帶上兵器,看看可有木板柴筏之物,隨我投水上岸。” 眾人忙應下,紛紛去準備投水。 我也跟在黃遨身后,見他到船艙里去搬一只木箱子,忙上前幫忙,將里面的兵器倒空。 手上忙碌著,心里仍打著算盤。原本我還考慮著在這船上將他解決,須帶著人頭脫身,如今看來確是不必如此麻煩。他能自己游到岸上讓下手,那自是再好不過。 但有得必有失,此事卻有個麻煩,那就是我隨身的迷藥,是裝在紙包里面,下水濕了便用不得了,只能靠武力制服。 “倪兄弟水性如何?”正當我思索著,忽然,黃遨看我一眼,問道。 我笑了笑,道:“會游兩下子,泅渡差些。。” 黃遨頷首:“如此,莫怕,跟著我便是。” 我忙道:“是,多謝大王。” 黃遨不多言,看那些死士都跳到了水里,也將空箱子扔下,跳了下去。 我站到傾斜的船舷上,將腰帶扎穩些,也跳下去。 初秋之際,河水不算十分涼。風帶來不遠處河面上大火的溫熱,竟有幾分灼人。不過這水上的大火和濃煙,對泅水的人而言,乃是上好的障眼法。 那箱子足夠承受兩人,我和黃遨手腳并用地劃水,這里乃是河道最窄之處,不久,便望到水岸愈發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