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沈沖頷首，又看了看我，笑笑，轉(zhuǎn)身與公子一道往屋外走去。

    慎思宮的事大致落定，這邊亦不必再做更多。為了謹(jǐn)慎起見，我和公子的那身衣服沒有留在宅中，自帶回了桓府。

    我先去后園看了看，那石榴樹仍是原樣。想來曹叔那邊行事順利，不須我?guī)椭?/br>
    白日里過得甚是平靜，我在院中無人打擾，回府之后，又躺回榻上去補(bǔ)了一覺。正睡得迷糊時，長公主那邊的仆人來找我，說她讓我過去一趟。

    我知道必是太極宮的消息，走過去見她，果然就是如此。

    “蔡太醫(yī)今日已給圣上服了藥。”長公主聲音平靜，目光卻是炯炯，“他說圣上病了數(shù)月，只怕見效與否乃是未知。”

    我了然，道：“此乃公主早已知曉之事，不必為此思慮過重。”

    長公主微微頷首，片刻，長嘆一口氣。

    “秦王那邊也無消息。”她說，“霓生，如今只有等么？”

    我說：“正是。”

    長公主似乎十分疲倦，揮了揮手，讓我退下。

    我回到房里，將門關(guān)上，看了看那些金子。

    它們都在，完完好好。

    我心中安下許多。

    事到臨頭之事，就算是再計算周密，我仍免不了忐忑。方才在長公主面前，我一邊答著話，一邊習(xí)慣地想退路。萬一大事不妙，我還可以帶著金子走人。想到這一點(diǎn)，我的心就安下來。

    可萬一大事不妙，公子怎么辦？

    心底一個聲音提醒我。

    愁云登時又是四起。

    我苦笑，要是早知道我會對公子動心就好了。那樣，我就不會給長公主出謀劃策，直接去府庫里偷金子，卷款潛逃被人通緝，也好過像現(xiàn)在這樣糾結(jié)……

    公子回來的時候，已是入夜。

    更衣時，我問他：“今日可聽聞了何事？”

    “嗯？”公子轉(zhuǎn)頭來看看我，問：“你問的是散騎省還是東宮？”

    “自然都是。”我說。

    “兩邊都無甚異狀。皇太孫去太極宮探望了圣上，逸之去了太學(xué)，這些你都知曉。”他說。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霓生。”片刻，公子道，“今晨我問你之事，你還不曾回答。”

    他話里所指，我當(dāng)然明白。

    其實那話在我心里轉(zhuǎn)了一整天。我如何想，他可是甚為在意？驀地，心頭又是一陣悸動。

    “自是不愿意。”我說。

    公子眉間倏而一亮。

    “為何？”過了會，他又問。

    他注視著我，目中似有隱隱的企盼。

    心底嘆了口氣，內(nèi)疚、不舍和彷徨又涌了起來，似百爪撓心。

    你想要什么？一個聲音在提醒我。

    我移開目光，繼續(xù)給他披上袍子，道：“就算我愿意，長公主也不會準(zhǔn)許。且我是公子的侍婢，自當(dāng)盡心服侍公子，豈可貳心。”

    我想，公子大概會難受。

    不獨(dú)是他，我心底也不好受。

    但我明白，這是無法，就算撒謊也須得撒下去，因為我不能給他我給不了的……

    好一會，公子也沒有說話。

    當(dāng)我忍不住抬眼，忽而見他看著我，意味深長。

    “霓生。”他喚了聲，不辨喜怒。

    “嗯？”

    “我這官服剛脫了，你為何又給我穿了上來？”

    我一愣，看去，果真如此。

    心中大窘，我將剛剛系上的衣帶又拆開。

    但還不等我脫下，公子轉(zhuǎn)開身去，淡淡道：“我自來便是。”

    他說著話的時候，唇邊帶著笑。似乎剛剛跟人玄談拌嘴贏了，或是打了個勝仗。

    夜里用過膳之后，公子仍舊到書房中看書。

    我則繼續(xù)如往日一般，陪在他的身邊。

    前番的這幾日，侍奉之事都是青玄代勞。此人做事一向粗枝大葉，公子看過的書，他整理時不過簡單堆疊在一處，不像我那樣按類別細(xì)分?jǐn)[好，以致公子尋書時，東翻西翻全無頭緒。我只得親自善后，將那些書重新都拿出來，一本一本分好，再放回去。

    沒多久，一個仆人從外面而來，對公子稟道：“公子，小人方才奉公子之命去了一趟淮陰侯府。那邊說表公子不曾回復(fù)，他從太學(xué)直接回來之后便去了東宮，傳話說他今日就宿在東宮。”

    “哦？”公子眉間一動，片刻，看了看我。

    我心里嘆口氣，知道沈沖還是放不下皇太孫。

    “表公子可還捎了別的什么話去淮陰侯府？”我問。

    “無了。”仆人答道，“便是告知夜里不歸，讓家中不必憂慮之類的話。”

    公子頷首，讓他退下。

    “早晨去官署時，我與逸之說過。”他說，“如你說那般，勸他不可意氣用事。”

    我苦笑，道：“表公子的性情，公子也知曉。他雖有所堅持，但亦是知曉輕重之人，當(dāng)是有分寸。”

    公子應(yīng)了聲，正待再說話

    我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忽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公子，”方才去淮陰侯府打聽的那個仆人又回來了，他說，“表公子身邊的知棋來了，說有要事稟報公子。”

    我和公子皆訝然，公子隨即讓他將知棋引來。

    知棋和青玄差不多年紀(jì)，似乎的確是有急事，走進(jìn)來的時候，已是氣喘吁吁。

    “桓公子。”他說，“公子讓我過來告知，皇太孫在宮中險些出事。”

    我暗吃一驚，公子亦是面色一變。

    “出了何事？”他緊問道。

    知棋平日說話還算機(jī)靈，但此番顯然也受驚不小，說起話來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

    東宮的確出了大事。

    皇太孫自從入主東宮之后，身邊服侍的人差不多換了一遍，其中，照管他日常起居的，是太子家令石暢。今日傍晚，皇太孫從太極宮回來之后，先在堂上用了膳，而后，按照平日的規(guī)矩，到書房中溫習(xí)課業(yè)。正當(dāng)他讀書之時，石暢領(lǐng)著兩個婢女，帶了些酒棗來，說這是太后賜下的，讓皇太孫品嘗。

    那酒棗是名產(chǎn)，入口香甜，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