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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起那寧壽縣主,你便將我說的轉告公子。她定然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壞處,我去打聽說與你知!” 我須得仰仗她帶我去淮陰侯府串門順帶窺覷沈沖,于是滿口答應下來。 其實,她實在擔心太過,因為公子從未提過寧壽縣主。如今在他心中,最值得一說的,乃是秦王。 中元節的宮筵之后,傳說宮里的董貴嬪病體漸安。 許多人以為秦王不久即會離開雒陽,不料,他不僅毫無要走的跡象,反而傳出了□□要重新修葺的消息,竟仿佛是要長期留下。 數日之后,秦王出現在了董貴嬪的兄長都安鄉侯董祿的雅集上。 公子也在。 到場的賓客,不是來看秦王,就是來看公子的。而出乎眾人意料,秦王雖常年身處邊陲,但對于談玄等風雅之事毫無生疏。他甚至在問對之時,將精于黃老的名士郭舒對得啞口無言,引得在座眾人刮目相看,稱贊不已。 宴飲閑暇之余,秦王與公子坐在一處,品茗聽琴。 他比公子年長,但興趣頗為相投。閑談之下,公子發現他跟自己一樣喜歡杜伯度的書法。二人聊得興起,又揮毫切磋一番,頗為盡興。 “怪不得子懷兄追隨秦王,果全才。”回府的時候,公子贊嘆道。 我說:“莫非公子也想追隨秦王?” 公子搖頭:“見賢思齊,自當奮發,何須追隨。” 我說:“我聽許多人說秦王會留在雒陽,若是如此,想來會像梁王、趙王一般委與官職。那日宴上,圣上與秦王甚是和睦,想來那些傳言不過也是無稽之談。” 公子淡淡一笑。 “他留下來,如梁王和趙王一般,當個太常丞或大鴻臚么?”他說,“若果真和睦,秦王怎會一走七年?” 公子到底不傻,我放下心來,卻繼續問,“既如此,秦王如今怎回來了?莫非真如表公子所言,他料定圣上不敢動他?” “逸之所言不過其一。”公子反問,“圣上為何要動秦王?” 我說:“秦王手握重兵,且包藏禍心。” 公子搖頭:“如子泉所言,秦王所部兵馬實不足為懼。當年圣上初繼大統,天下未穩,而秦王有兵,自是要忌憚秦王。而如今圣上已穩坐江山,荀尚又剛剛平定了西北,朝廷聲威大盛,早不同往昔。我且問你,若你是一富戶,家中有一只不敢傷主人的惡犬,你是將此犬殺掉,還是用來守門?” 我說:“自是守門。” 公子笑了笑。 這是公子的長處。他雖然在一些我視為常識的事情上漫不經心且懵懂無知,但不愧是個貴胄,對那些衣冠楚楚之下的勾當看得頗為通透。 “公子果然睿智,目光如炬。”我作了悟狀,奉承道。 “不過尋常道理罷了,何足掛齒。” 他一副無謂的神色,嘴角卻得意地彎起,仿佛一個剛被大人夸獎的孩童。 “霓生,”過了會,公子忽而道,“書房中不是有幾幅杜伯度真跡?你挑一卷出來,拿去贈與秦王。” 我訝然。 杜伯度是后漢齊相,草書之精妙冠絕當世,至今無人能出其右。其真跡遺存至今已十分稀少,公子收藏的幾幅,乃是花費重金得來。 “公子,”我說,“那些真跡,最便宜的一幅也值五十金。” 公子應一聲,說,“又如何?” 我:“……” 這則是公子的短處。有些事他雖然看得明了,但對于秦王這樣才能出眾的人,他也會毫不避嫌地結交,且出手大方。 我算著五十金能在淮南買多少上等田土,心中長嘆。膏粱子弟糞土起錢財來,果然窮兇極惡。 ***** 公子是主人,他要送什么自是由他。第二日,我挑了一卷杜伯度寫的賦,讓公子過了目,用錦盒收好,送到秦王的王府里。 秦王雖常年不在雒陽,但王府一直都有,只是門前冷清。 不過秦王即便歸來,這里也無甚變化,門前車馬寥寥,只是多了幾個腰圓膀粗的守門衛士。 傳說秦王自回到雒陽后,就一直在宮中陪伴董貴嬪,所以,我放心大膽地來了。 不料,他竟是在府中。 通報了來路之后,未多時,一個內官出來,要引我入府。 我忙道:“小人奉主人之命送禮,還有急事須回府,不便逗留,還請內官代為轉呈。” 內官看著我,笑笑,“足下可是云霓生?” 我一愣,答道,“正是。” “那便對了。”內官道,“殿下有言,請你入內,如有旁事,殿下會替你打點。” 我看著內官,心底忽而有些不尋常的預感。 雒陽的各處王府,我跟著公子幾乎都去過,相較之下,□□并不算太大。看得出來這府中一直有人打理,但仆從不多。庭院中的花木已長得高大而雜亂,回廊的石階上還生了青苔。 秦王在后院的書齋里。我去到的時候,只見一條清溪穿園而過,亭閣臨水而置,雖無精巧奪目的雕飾,但樣式雅致簡潔,別有一番古樸之氣。 我跟著內官走過一道小橋,耳畔皆潺潺流水之聲,穿過成蔭的花樹,未幾便望見了在亭中閑坐的秦王。 只見他穿著一身寬松的長衣,獨自坐在一張涼榻上,身邊連個打扇的人也沒有。他手里翻著書,姿態隨意,那模樣全然不似人們口中說的那個征戰千里的年輕藩王,倒像是個賦閑在家的文士。 許是聞得動靜,他抬起頭來。 我上前見禮之后,呈上錦盒。 “我家公子知殿下喜好杜伯度書法,特令奴婢將此卷帶來,獻與殿下。”我說。 “哦?”秦王從內官手中的錦盒里取出那卷軸,放在案上,親自打開。 他看了看,露出微笑。 “既是元初之意,卻之不恭。”他說罷,沒有仔細再觀賞那卷軸,卻讓內官給我賜座上茶。 我說:“奴婢不敢。”我忙道。 “嗯?”秦王看了看我,語氣平和:“有甚不敢?” 看他全無立刻放我走的意思,我只好依言坐下。 庭院里甚是安靜,能聽到樹梢間此起彼伏的鳥叫蟲鳴。 秦王端起案上的茶杯,呷一口,放下。 “孤記得,你叫云霓生,對么?”他問。 “奴婢正是。”我說。 “你是淮南人?”他問。 我看著他,重復道:“奴婢正是。” 秦王斜倚著憑幾,淡淡一笑:“你必定在想,孤如何得知?” 我未回避,亦一笑:“奴婢正是此想,不知殿下如何得知?” 秦王:“你猜。” 我:“……” 他的神色似在逗趣,卻又似在認真地等我回答。 我知道口音是絕不可能。淮南方言與雒陽是不同,但我自幼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