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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 我說,公子不必擔心,奴婢自有辦法。公子待奴婢這般好,奴婢便是終日無眠也要為公子護佑。 公子雖一副厭煩馬屁的神色,但顯然,對我這般甜言蜜語十分受用,平日里高興了就會給我賞錢。 可惜,就算如此,公子也幫不了我許多。 桓氏這樣的百年舊族,家風甚嚴。如公子這般未成家的兒女,日常消耗一律由府中采買,零用的錢并不太多。而雖然公子自幼得來的賞賜攢了滿滿幾間庫房,但庫房有專門的管事看守,無論進出都有賬可記。 所以,靠公子賞錢致富一途乃是希望渺茫;偷竊也實不可取,若被察覺,我要保命只能逃走。而我還不想那么快離開公子,故是下策。 幸好公子除了錢還有名聲。 公子這般高高在上的人,世人雖熱捧,卻夠不著。他不喜交際,尋常人想要見到他,比入宮還難。這使得與他有關的物什,在黑市里總能賣到高價。 比如,他的手書。 公子的書法師從名家,且青出于藍。他落款的手書,由于過于稀少而有價無市。 這簡直浪費。 當然,我不會偷拿公子正經的墨寶去賣,名士有名士的格調,被人知曉賣字,那是要被恥笑的。不過也兩全之法。市中有專門的字稿買賣,都是從各名家仆婢手中收來的練字廢紙。雖無落款,但識貨的人一看便知。尋常人與名家難得攀上關系,要得個真跡更是困難。所以不缺錢的人,可去買字稿回來,想研習的人可臨摹,愛虛榮的人就挑品相好的裱一裱,聊以慰藉。 公子雖任性,但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說他靠父母蔭庇,徒有虛名。 所以,我告訴他,在我們鄉里,像他這般年紀的子弟,早已能夠自食其力,做活養家。 他不服氣道:“我亦可自食其力。” 我反問說:“公子如何自食其力?” 公子想了想,語塞。 我見他陷入思索,循循善誘:“公子可知,在市中,公子一字多少錢?” 公子露出懵懂之色:“字?甚字?” 我笑笑,公子果然無知。 他聽我說了字稿之事,恍然大悟。 他問:“如此,我的字可賣幾錢?” 我說:“這我可不知,不過我聽說,安康侯大公子的字稿,大字市價每字二百錢,小字每字五十錢,可謂絕無僅有。” 如我所料,公子露出鄙夷之色。 “霓生,”他說,“你也將我的字稿拿去賣。” 我大驚:“那如何使得?公子切莫與他人去比。” “甚比不比。”公子道,“你不是說還有人買去做字帖?既是為了學問,乃大善。” 于是,我只好順從地、盡職盡責地,將公子的字稿帶出府去。市中做這路買賣的去處我早已打聽好,價錢輕松殺到了一字五百錢。 我回去將稟告公子,公子露出得色。 “區區資財,不足道耳。”他一臉滿不在乎。 就這樣,公子默許了我賣字的行徑。 只是他畢竟十指不曾沾泥,不知道積居奇的道理。 公子寫過字的每張廢紙都由我收著,所以每字五百錢這樣的事,只在第一次發生過。以后我每次交易,價格從未低過每字千錢。 可惜再傻的羊羔,被薅多了毛也有變精的一天。 公子居然用此事拿捏我,果然是出息了。 ***** 最終,我還是答應了。 除了錢,還有別的理由。首先,此事在他心中已然成魔,此番去不得西北,日后還會嚷著去別的地方。其次,我聽說,沈沖的父親沈延也為他在桓尚帳下謀了職,是錄事。 沈沖是沈延這一支的獨苗,據說沈太后甚是不樂意,但沈延堅持己見。 其一,沈延對沈沖一向寄予厚望,斷不會讓他只做到博士。而要往高處再走,功勛乃是必須。 其二,錄事乃文職,雖不算太高,但也是要職,什么功勞都不會漏下。并且,錄事就在主將帳中聽命,莫說刀兵,連雨都不會淋到一滴,對于只想安穩混功勛的新進子弟來說,是再理想不過。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我和公子一樣,生出了熊熊的報國之志。 如果及時,公子和沈沖會一道上路。從雒陽到河西,快則二十來天,慢則一兩個月。我可與沈沖朝暮相對不說,搞不好還會遇到些危急之時。我這般弱女子,一時找不到公子,便只有依靠沈沖,荒天野地孤男寡女……咳咳。 兩日后,公子在一場宮筵上,向今上面陳從軍報國之志。今上十分欣慰,對公子大為贊賞。 雒陽是個人人樂于散播傳言的地方,尤其是對于公子這般人物。當主公和大長公主在家聽到消息的時候,外頭已經人盡皆知。 主公大怒,將公子訓斥了一頓,大長公主則親自前往宮中面見今上,求他收回成命。 然而今上不為所動,反稱贊公子是貴胄表率,告誡大長公主不可阻撓。 見得木已成舟,桓府無法,只得將公子西行之事張羅起來。 對于一個從軍的人而言,桓府給公子安排的陣仗可謂豪華,車馬用物齊備,隨扈有十余人,從庖夫到護衛,一應俱全。 公子那仗劍天涯的大夢豈容得許多端茶遞水的累贅?他自是不肯,交鋒數次之后,主公和大長公主終于讓步,將隨從減至五人。一個是貼身服侍的青玄,另外是是四個粗使男仆兼侍衛。 青玄得意又無限同情地對我說:“霓生,女子不可從軍,你不能跟著公子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既能出此謀劃,便定然不會乖乖留在府里。 隔日,大長公主的貼身女官李氏來找我給她卜問左眼皮跳動的兇吉。當夜,府里的趙管事就來找我,讓我收拾好物什,也跟隨公子一道出征。 青玄瞪著我,仿佛我做了什么jian詐的事。 這實在冤枉。我不過免費為李氏算了一卦,順便聊了聊我們鄉中的奇聞。比如,從前我家有個從軍回來的佃戶,他時常跟我們說戰場上人的各種死法。 當然,李氏不僅愛占便宜,還是個嘴碎的人,什么事到了她那里都像親身經歷似的添油加醋說一番,那我是管不了的。 于是作為專司為公子替死的人,我重新被大長公主重視起來。 至于女子不女子的,很少人知道我是女子。 公子這般人物,平日少不得應酬,而當朝的風雅之士們已經不流行帶美婢出門,他們更青睞長相姣好的男僮。所以,我自入府以來,一直以男裝示人,從無違和。 出征亦無妨。公子從前回譙郡或者去大長公主的封邑之時,我也曾隨他出過遠門,途中不便之處,不過是如廁和沐浴更衣之類的事。跟別的仆婢比起來,公子的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