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出的尷尬。

    “欒鳶？”周望暉的反應要比云優快一些，表情管理能力也比云優強，佯裝無事似的叫了欒鳶一聲。

    “啊，”欒鳶猛地從他們剛才的激情對話之中回神，然后沖著二人尷尬地笑了一聲，“早啊。”快十一點了早什么早。

    “你怎么來這了？”周望暉站起身來朝著欒鳶這邊邁近了一步，把手臂搭在了那桌邊的圍欄上，像是拉開了架勢準備跟欒鳶照明天早上聊似的，“這離你家挺遠的吧，還能摸過來。”

    “朋友開車帶著來的。”欒鳶暗搓搓向后挪了一步。

    按常理說，云優在這里，周望暉他應該沒那個狗膽子跟自己聊天聊得這么主動，除非……是突然想故意氣云優。

    但欒鳶才不想當這個吃飽了撐的沒屁放遭人恨的冤大頭。

    “我先走了。”

    “哎別！”

    啪！

    周望暉對欒鳶的挽留還沒留完呢，就聽云優那邊瞬間坐不住了，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瞪了周望暉一眼又白了欒鳶一下，而后直接拎起外套來朝外面跑出去了。

    得，還好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欒鳶心里想。

    要不然的話云優這大長外套非得抽著自己。

    云優的速度很快，不愧是以前他們那屆御影二班的體育課代表，三步并兩步就推門走出去了。

    對著她氣沖沖離去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欒鳶又把目光投向了周望暉：“你不追出去看看么？”

    “不追，她愛他媽去哪去哪！”

    欒鳶怔了一下。

    而周望暉脫口而出的一瞬間似乎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失言了，于是趕緊改口：“我說……她愛去哪去哪……我懶得管。”

    周望暉真的變了。欒鳶暗暗顰了下眉。

    不僅僅是上次欒鳶察覺到的五官上的變化，這一次……欒鳶的感覺要比上一次深得多得多。

    回想起先前周望暉還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時候。

    那時候的周望暉……別說是爆粗口罵臟話了，連鬧脾氣耍性子的時候都很少很少，是學校里不多見的好脾氣好性格。

    也不知道他和云優在一起的這幾年到底是經歷了些什么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真不去找找？”欒鳶看著云優桌前那還沒怎么動筷子的油碟，知道他們應該也是才來沒多久，都沒怎么開始吃呢就氣的跑出去了，“今天外面挺冷的。”

    “不去，她愛死不死。”

    ……

    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真能從一個陽光又帥氣的男生脫胎換骨似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皺著眉頭沖對方臟話連篇的樣子像極了一對彼此早已彼此互相厭倦多年且各懷鬼胎的夫妻，從他們眼中，旁人甚至已經看不到一星一點對對方的關切與體貼，有的只是厭倦和冷漠，甚至……還會有一點點惡心。

    愛情早已不是他們二人之間會去討論的東西了，而所謂的那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親情……卻也早已被那所謂的“一點點惡心”給染指得面目全非了。

    欒鳶暗暗搖了兩下頭。

    如果周望暉那一年并沒有選擇跟自己分手而是一直相戀到了現在他會是什么樣子已經永遠不會有答案，但是欒鳶可以肯定……一定不會是像現在這樣。

    欒鳶不允許自己心愛的人變成這樣，否則的話，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但，這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想法罷了。

    “你……不想找就不找吧，”欒鳶不愿再看他，目光看向了自己托盤中僅有的兩串小郡肝，“我先上去了。”

    “你可以陪我坐一會兒么？”

    比起上次在楚益衡的會客室里時周望暉對自己的請求，這一次的他好像平添了幾分從未見識過的悲涼和郁悶。

    欒鳶了解周望暉，知道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慌不擇路到只想找人傾訴一下，傾訴的對象甚至都可以是他分手多年的前女友，他無所謂。

    周望暉曾經那么好面子的一個人，此時竟能也夠讓他全然不再去顧慮來自前女友的嘲笑鄙夷和幸災樂禍……這心里得是有多絕望啊。

    看著他淡青色的胡茬和略顯疲憊的五官，瘦削的體型早已沒了大學時的陽光和健氣，有的只是為生活奔波忙碌以及與愛人彼此折磨之后留下的悲傷與無奈。

    什么都變了。

    “不了。”

    欒鳶垂下眸子。

    “拜拜。”

    說罷，無聲地收起眸子中隱約顯露出的惻隱，端著托盤回身上了樓。

    是啊什么都變了。

    誰都變了。

    *

    一路上，欒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么，錯綜復雜的思緒就像是草地上那些已經成熟的蒲公英，被風一吹便四散得再也不見蹤跡了。

    一直到她重新進到雅間里面，才將將回過了些神來。

    “這么快。”晏承禮有些意外地看著欒鳶，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托盤，樂了，“倉鼠都比你會屯糧……”

    “啊？啊，你說這個啊……我……”欒鳶意識到晏承禮是在吐槽自己就拿了兩串郡肝，于是趕緊把托盤放下坐到了座位上，“我是突然覺得……我還是跟你一起點菜比較好。”

    “怎么了？”

    “不想拿了。”欒鳶搖搖頭，而后居然主動坐到了晏承禮的旁邊，“來我們看一份菜單。”

    “怎么了啊。”晏承禮看出欒鳶有些不對勁，“怎么去取一趟吃的回來性情都變了。”

    “沒事，”欒鳶笑著搖頭，也并不打算把剛才遇到周望暉的事情告訴晏承禮，“就是……冰柜前面有點冷，站不住腳，就回來了。”

    晏承禮笑著“哦”了一聲。

    欒鳶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解釋晏承禮他到底信沒信，不過不管信沒信，他不再往下問了就行。

    再往下問的話就真不知道該怎么編了。穿著外套還是在開著空調的室內，哪那么容易就冷了……

    “要不要喝什么？”晏承禮邊說，邊把自己面前的菜單推到了欒鳶的面前，還一并把寫字的紙遞了過去。

    “想喝豆奶。”

    “自己寫。”晏承禮一抬下巴。

    “那還問我。”

    “問問么，要不一直不說話多尷尬。”晏承禮的聲音懶懶的。

    “倒也是哦，跟影帝吃飯，話題不能斷，”欒鳶低頭看著菜單上酒水飲料的那一部分，碎嘴子似的念叨，“要不然的話顯得這影帝多沒話題多沒焦點，好像明天就要過氣了似的。”

    晏承禮一邊聽，臉上一邊露出了有恃無恐的笑意。

    仿佛在說：過氣？tan90，不存在的。

    欒鳶拿起圓珠筆，對著這一張嶄新的菜單愣了好久好久，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久。

    晏承禮剛才那簡短的話題已經結束了，不知道說什么的她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