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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他們能做到么﹖勁風在絕頂無情猛拂,灌得他肺中無故生痛。那么多生關死劫,他們都過去了,難道真的要止步到此么﹖風中有些朦朧遠近的起伏,既像是刮過險崖冰壁時乾枯的澀鳴,又隱約有些旋律的音調在裡面。青原喃喃低道:“你聽﹗”歐陽少名眉頭深鎖,先是聽出了幾個長音,再逐步向無底的大峽谷邊緣走近過去——“春日樓的令笛……”那赫然是春日樓創幫之初在搶并地盤的時候、樓內有人遇險呼召兄弟解救的暗號﹗這是春日樓里的陳年舊事,早在他們將三層紫木簫竹樓設在集賢巷時、已經沒有門派敢再與綠林第一幫爭什么地盤了,在街巷互并時的呼傳方法也就不再實用。后來大多數入幫的子弟都沒有習過這種令笛,而春日樓的舵主需要學的,反而是江河上水戰常用的令旗和號角傳訊。那時候在樓里懂這種令笛的,除了資歷深的元老,便只有創幫時的三位巨頭。往事如煙,春日樓的舊人大多都不在了,連聶靖川也長埋於隆冬的沅江里。在這個昆侖山巔,還會有誰能吹此曲音﹖歐陽少名全身一顫,手反射性的按住削玉情,眼里卻射出無比復雜的幽光。青原也顯然猜出了吹起令笛的人,但就在這時,昆侖的百里之地忽從深處傳來巨響﹗他們兩人也沒說錯,在光明頂上的景言的確已捱到最後關頭——他將白靈飛的那句“五行欠打”應得淋漓盡致,一生到此,大小戰役少說幾百場,不是被敵手以多壓小、就是被人合力圍攻的命。安若然在光明頂下截擊阿那環,半句不客氣、見面就開打,景言本來預想以安若然手底之硬、拖一兩個時辰不成問題,可就在他苦戰煙嵐與任易凡合擊的時候,阿那環竟然已經帶著親兵殺至鏡湖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青草,他幾乎要懷疑安若然到底有沒有出手,不過當阿那環的人馬映入眼簾,他才明白完全是錯怪安若然,能擋上半個時辰,完全是他為了白靈飛拚命爆發的份上——阿那環帶上光明頂的,齊刷刷是三千黑袍影衛﹗安若然和影衛從山腰戰到此處,數不清是多少次將它攔腰劈成兩半了,可是那怪物軟綿綿的癱在地上,活動一下手腳頭顱,嘴角對著提劍喘息的安若然扯了一下,神情說不出的陰森可怖。隨后有十數道猩紅的血霧從鏡湖竄出來,四散縈繞的飛往這邊,圍聚在一起包裹著它全身。原本被安若然斬開的地方詭異地聯合了,就像白骨生肌一般,在地上再形成一隻新的影衛術鬼﹗“該死的……”安若然估計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千百影衛瞬即遍佈處女峰山嶺,光明頂正殿的每個角落,都陷入了無比混亂的戰局﹗——這恐怕是明教創派四百年來也從沒發生過的事,饒是白靈飛當年血洗光明頂,也沒有如此壯烈的畫面。煙嵐和任易凡見狀不對,舍下景言,各領死士殺手回護鏡湖防線;神奇的是,前一刻還在和明教教徒死拼的鋒狼軍,在這個時候也同樣攔在影衛面前了,而且還和剛才的對手敵人一起合力把矛頭對外﹗景言偷得空隙,和安若然會合在一起。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安若然微微點頭,緊攩微泛青光的九玄劍,示意自己還支持得住。——當日煙嵐帶走了白靈飛,景言卻一直保存著他的師門之劍。如今恩怨已了,景言在上昆侖山前把九玄交給安若然,便是想在物歸原主前,讓它暫時不致被埋沒掉。只不過九玄終歸乃絕世靈劍、只認主人,雖然安若然使的是同一套七式劍招,但它卻沒有在白靈飛手上時的驚世劍光了。“靈飛中了茶曼陀之毒……煙嵐暫時不會讓他出事,可是掃平光明頂的時候,可別把神藥宮給我毀了?!?/br>安若然立時會意。“那位姑娘在哪﹖”“我特意讓一隊精兵保護她,待我們一攻進來,便為她一路往神音殿開路?!本把源⒅?。安若然之所以想起墨蓮華,便是記掛著她與術法的莫大淵源,這行人中,能喊打喊殺的不缺,可以為白靈飛解開血咒的也就只她一人了。知道景言安排得滴水不漏,他懸到喉嚨的一顆心也放下了大半。景言神情突然有幾分古怪,安若然忽地低吼:“小心﹗”就在景言分神的剎那,雪地上憑空多了一團血氣,凝結出又一隻新的影衛﹗景言下意識的將真氣凝在后背,來不及回護己身,便打算用內力硬捱這一擊——那影衛凝出的“刀刃”瞬間在空中直貫而來,同時更張開枯骨般的雙爪,凌厲的劃向景言背心﹗在這個剎那,景言心房彷彿被一拳重擊,刺及四肢百骸的痛楚難以言喻,使他連經脈內的真氣也驀地散開。“景言﹗”他聽到安若然在喚他,但他一瞬間全給這股痛攫住了,作不了思考反應,只能死死抓住胸口。——有些什么不祥的感覺,那是他曾經也嘗過的……就在那年洛陽、白靈飛被阿那環抓去軟禁施術的時候﹗“靈飛……”安若然揮劍格擋,九玄以毫釐之差險險挑開影刃,他的人卻被反震得狼狽滾到一旁;而那影衛在擊退他之后,竟能攻勢不改,鬼爪結結實實刺在景言身上﹗安若然用九玄直插雪地、好不容易頓住身形,卻眼看著景言被術鬼一手拋出,頹然跌在雪地數尺之外。他疾提一口真氣,反射性追上前,卻見那只術鬼竟慘然嚎叫,慌忙後退兩步,隨后活生生的碎開幾塊、重新變為一堆血霧﹗安若然將景言從雪里拉起,忽然便明白這是什么一回事——景言是南楚皇室的后裔……在他身上流著景氏一族的帝皇之血,而那裡面,有一半便是和懷陽帝如出一轍。術鬼不懼任何武功劍術,但卻懼怕與施術者一樣的血統﹗“血……是你的血……”安若然沒來得及反應,景言已經掙扎爬起,嘴里呢喃著白靈飛的名字,在雪地上拖著絕情劍走向圣殿。——光明頂上戰云密佈,滿地都是結了霜的赤血。幾方人馬愈殺愈深入正殿,已然到了光明頂最核心之處﹗阿那環踏過冰雪上枯萎的芍藥花叢,一步步走近鏡湖。在神女峰頂的中央,那片血湖正翻倒如江海。浪尖湧上半空,全部化作千束騰龍血霧,猛獸般撲往鏡湖旁的高臺﹗高臺上立了一個刑架,白靈飛被綁在架上,全身肌膚正燃起烈火一樣的圖騰——安若然和景言心臟猛地一抽,同時攥緊了劍。他頸上鎖著鐵環,被逼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