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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亂世修羅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93

分卷閱讀293

    沒他們贏不下的仗。

一定又在煩惱那些不存在的天下隱憂,這么秏心思,都能當渡劫的菩薩了。

他輕輕將唇印在碧陽眉心上。

眼底有些洶涌肆虐的狂暴暗流,可是他用熬過天劫的意志,生生將來自術鬼本性、想吞噬渴求之人的欲望壓抑了下去。

碧陽平生最痛恨被人逼迫,這點他知道。

——術鬼只懂掠奪,但人卻會付出。

他用對碧陽的情意,一點點將自己琢磨成人該有的模樣。

他想,反正他們時間很長,碧陽也會一直在他身邊。待遲些時候,當他修煉得能完全收斂術鬼戾氣、真正與人無異,便可以跟碧陽坦白說喜歡他、想要他,不必再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景浦和碧陽足足花了三年,才能征服這座傍依八河、氣象萬千的洛陽城。

經常服侍碧陽左右的護衛,都發現了他的脾性愈來愈不尋常——喝酒的時間愈發多了,而喝完之后,總會默不作聲屏退眾人。

指揮戰事的碧將軍冷定依舊,可是很多時候,帥帳中會傳來一陣低笑,以及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有幾次主上前來探望,將軍都托辭不見、說是人已就寢——可是人哪有睡﹖就只是對著空氣喝酒而已。

人道碧大將軍為攻城殫精竭慮、不堪重負,可是只有碧大將軍自己知道,他是怕了。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他怕的不過就是自古為臣的命運。

關中之后有洛陽,可是洛陽之后呢﹖他們相交十年,但當景浦登了基,還能否容得下昔日替他征討的同伴﹖還會不會……仍是他日夜放在心頭描畫的那個人﹖

帝皇之路,本就孤絕無情。有哪個大殺功臣的君主事成前對臣下不推心置腹,可是又有哪個在清算的時候留了情﹖

他這才想到,原來自己有一天是要離開的。無論是為景浦也好、為初奠的江山也好……為了不愿走到決裂一步的自己也好,他在攻克洛陽之后,便要盡快離開中土,重新回到他少年時告別的大草原——

對了,他要回去刺馬族里,有授業恩師、也有童年摯友等著他。他本來就是過著清修的生活,看著日出日落打坐練劍,如今也只不過是從哪來便回哪兒去而已。

可是一旦回去,卻再沒有那個人釀的酒了。

他再看不到那個人的眉眼,沒法再借酒去靠近他不敢思慕的臉容。

其實他久久未能攻克洛陽,何嘗又不是藏了私心﹖御劍門人,必須劍試天下、劍平天下、劍救天下,蒼生萬物莫不引為己任——他空有一對師父托付給自己的神劍,卻拿這片土地的生靈來逞私欲,為了不想離開而拖延戰爭,又算是什么東西﹖自己不嫌自己嘔心么﹖

“給我傳訊全軍。”他抓起自己的披風,劍尖一碰上九玄,眼底的情障便連同最后一分酒氣一并消逝無蹤。

“十日后對洛陽發動總攻。”碧陽淡淡道:“也替我告知主上,我軍此戰必定旗開得勝。”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上代帝帥的恩怨情仇,足夠成為另一條獨立的故事線了(笑)

下一章也會是他們的回憶篇,合著這兩章來看,四百年前真相的全貌也就差不多交代完了,接下來也就是這一代人、屬于他們自己所編寫的故事~

☆、正道

“鳳凰,朕登基之后,只你一人的光芒與我永在——我們兩個,一同與天地永在。”

北邙山上,他追隨十年的男人側過頭,執起自己的手如此說道。

有那么一剎,他以為自己已經動搖了,那天他們攜手同臨伊洛八河,天下人歡呼如潮,可是在他耳邊,其實就只有這句低語、伴同邙山微微的風聲在回蕩。

彷佛這一路的凄風苦雨、劍影刀光,有這么一句便都是值得的。即使有過那么多苦楚無從訴說、只能不斷用酒醉麻木自己,這一刻全都化作忘情水,大不了咕嘟一下咽下去而已,就算在肚子苦到穿腸又怕個什么﹖

“今后八方歸心、天下升平,你是統率中原的至尊,再不需要征服任何疆土。看完你的登基大典后,我要回去草原了。”

“好,你的心愿,我一定應允。但你離心再切,也總要等我在洛陽城君臨天下那天才走吧。”

——四百年的悲劇,終于悄悄掀了起始。

從入主洛陽的那天起,景浦就像變了另一個人。

他沒殘暴濫殺、沒荒廢政事、也沒耽于聲色,每道政令都英明得連御史也挑不出毛病來。

可是伴他多年的碧陽就是能感覺到,這位新皇身上有某種不知名的暴戾,將他整個人逐漸的蠶食掉。

然而景浦待他依舊。在并指抹在御影九玄上、宣誓接受元帥加封的時候,他摸不清帝皇的心思,一時只能安慰道是自己過于敏感:

“臣碧陽以御影、九玄兩劍為誓,永遠效忠大楚,此生必為陛下鞠躬盡瘁、亦自當死而后已。”

禮畢,他捧著與自己門主之劍九玄成對、同屬極北冰淵玄鐵打造的御影,將劍送到帝皇手上。

——如果不能伴他一生,那么留著自己這把劍,也算是有個紀念吧﹖

他有時會想,即使鳥盡弓藏又如何,自己難道還怕死在景浦手上﹖想當年他在洛水被景浦救過一命,景浦想要他頭顱,那他還就是了,只要不株連楚軍上下人等,他也算是死得瞑目、別無他求了。

想解甲歸田的急切一時淡了下來。新任的昭國元帥平日上朝、閑時練軍,日子過得甚是清閑。

關內都被這位帥給打怕了,加上皇帝本身已足夠震懾四海,各方朝貢也來不及、怎敢主動找茬﹖

如是者清閑了大半年,直到有晚,元帥忽被皇帝召到寢殿。

“鳳凰,朕計劃已久,等端午一過,我們便從洛陽發兵,跨過長城直攻北疆。”

他如遭雷殛,頓時不禁后退了半步。

“北疆﹖……陛下怎么從來沒有提過此事﹖﹗”

“你出身大漠,朕怕你顧忌太多、反誤大事,所以沒提前向你說。”景浦微微彎起眼,眼底卻是深沉的暗色,見不到半絲光亮:“怎么﹖你起誓要對我鞠躬盡瘁,轉過頭卻不愿跟我再上戰場了﹖”

“不……”碧陽深吸一口氣,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他抬眼望向帝皇,決斷搖頭道:

“恕臣不同意陛下此次出兵。”

“我們到長城腳下便到此為止吧,塞外是逐水草之人的家鄉,和長城內的紛爭沒有關系。”

“朕要的不只是中原九州。”景浦深深看著他:“草原北域、大漠諸族……只要朕想要的,全都要收歸于這雙手中。”

那是他們第一次吵得幾要動手,一時連空氣都冷至冰點。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