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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各自的記憶里。將軍神情似有觸動,恍神半晌,才輕聲的說道:“今后八方歸心、天下升平,你是統率中原的至尊,再不需要征服任何疆土。看完你的登基大典后,我要回去草原了。”“……回去草原﹖”他霎眼間如遭雷殛,茫然地搖頭:“為什么﹖”將軍灑然一笑,似是慢了半天,才開始體會到成就偉業、酬平壯志的真實感受。“雖然我離開北疆已經十年,但草原是我的故鄉,天蒼蒼、野茫茫,那才是我想看的風景。”他長舒一口氣,懷緬的告訴他:“而且庭珂還在刺馬族,他一直在等我功成后回去找他。我答應了他的事,十年后怎么能不作數﹖”“刺馬族……庭珂……﹖”鳳凰,你是我的人……不論是誰要奪走你,永生永世,你也只能是我的人﹗“阿浦——阿浦﹖”他赫然回神,含笑對將軍搖頭。“好,你的心愿,我一定應允。但你離心再切,也總要等我在洛陽城君臨天下那天才走吧。”——那個時候的自己,并不知道這抹笑容藏著什么謀算。直到一切無法挽回,他想起那天的畫面,才看得到笑容背后傾國滅族的血腥……以及延續了整整四百年,卻依然糾纏不斷、至死方休的折磨。“啊啊啊啊啊啊——﹗”紅蓮之火焚遍全身,藤蔓紋在剎那間無限擴展,從右頸到臉頰,再到胸膛四肢,無情而強硬的烙印侵入,痛擊得他不斷顫抖,下意識想要呼喚什么,卻是什么都喊不出來——那是名副其實、足以撕裂靈魂的巨痛。因為他真切的感覺到,自己腦內最深、最深的地方,被一雙無形的手徹底地撕開了。五臟六腑都被它生生剖解,連同巨火把他的骨都要化灰。相似的酷刑,他在天引山和洛陽城嘗過兩次,一次是締結契約,繼承過‘鳳凰’的力量,自此陷身成魔;另一次是被阿那環俘虜,在石室受盡凌/辱,只差一步便解除了‘鳳凰’的封印——所以這一次,是誰把他再次推落地獄﹖一種超越他理解的力量,壓倒了所有的一切,驀然奪去了他的心靈。——上代‘鳳凰’的記憶和詛咒都一并解開,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束縛了,動手毀去這個魂魄吧……你已經是新的‘鳳凰’,只要愿意舍棄自己,你就能繼承血咒里全部惡靈的力量﹗以血為引,以身為刃,殺遍天下異己之人……他知道,一直被昭國元帥封印著的‘血咒’,便是集合了十萬惡靈、足以吞天滅地的力量﹗他是生來就被昭國元帥選中、將流連數百年的靈魂交托于身的人,只要交出了七魂六魄,他就是天下最適合這些惡靈的載體,不必再有神志去感受這極刑般的痛苦——然而墮入魔道之后呢﹖他必須以血為糧,永遠作無心的戰斗武器,卻不以殺戮為罪;也必須以身作奴,滿足主人的rou/欲渴求,且不以媚yin為恥。他作不了人,也無法記起任何人事,同時也無法回去他摯愛的人身旁——那樣的生命,只要惡靈之念還在,便不會有終止之日。在封印半解之前,是為阻止他失控、強行奪過咒術的景言掌控著血咒;可是皇太子不知道的是,如今封印已解,景言一介凡軀,再也不能控制此等邪惡之術,只能負擔術士失敗的后果、承受惡靈的反噬,而血咒的主人,曾經的懷陽帝、如今的阿那環,卻可以不付任何代價,從此成為他的主人﹗他不怕負罪,也不怕為奴,卻不能任由這般可怖而無敵的力量再現世間﹗——既有此念,便以魔身去控制住惡靈,你可以做到的。他記起了……那是昭國元帥的呼召。在建中城的時候,就是這聲音止住了他繼續大開殺戒﹗——我的繼承者啊,執起你的九玄劍,變成與神同等的魔吧……請你好好封存我的魂魄,直到命運注定的那一天。沒錯,他要執起自己的劍。只有強如上神,他才能駕馭著魔的身份,守護更多生靈、承擔更多苦痛。“你快醒醒﹗”墨蓮華急切的哭呼,驀然間,她看到一雙懾神的眼睛。紅光驟然收起,全部濃縮在這么一對眸子里。那像是在暗夜中最耀眼的星宿,柔和、堅定、而且決斷,徹底包容了洪荒中的酷殺之氣。長久以來擔驚受怕的少女終于崩潰,撲在他身上放聲嚎哭,無助得像個幼孩一樣。感受到她在絕望地發抖,昏迷已久的少將微微嘆息:“別哭,我還沒有死。”墨蓮華悲慟的啜泣,不由衷的笑著:“我知道你不會死的……雖然你不會記起我了,可我只要你活著……你活著就好。”“不——我沒有忘。”少女愕然怔住。“我全部都知道了。你和景言,從建中城到現在,所有為我做過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是知道了﹖他是知道他們倆替他作了決定、解封了‘血咒’的事么﹖“為什么你會……”她喃喃自語,然后凄然搖頭,“對不起,是我對你施了術法,你不要怪他,他是為了救你才——”“我明白。”白靈飛凝起目光,輕輕撫上她的背,想去安慰這個歷經大難、始終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女子。“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他意識到自己在一架顛簸的馬車上,便抬手揭起布簾。暮色將至,倦鳥飛還。關中的長空,遠看似是籠罩了一層暗灰色,半空甚至滲著一絲絲燒焦的味道。他臉色一變,顫聲問她:“這輛馬車要去哪里﹖淮城現在怎么樣了﹖”墨蓮華沉痛的望著他,“景言安排了人,把我們送回去聞州。”“聞州……”很久以前,他曾經對景言提起忘憂谷的避世之地,帶著憧憬描繪他唯一的桃花源。那是他們約定過,天下大定后隱居余生的地方。如今這馬車要把他送回去,那么景言……“淮城是不是已經失陷了﹖”他顫抖著問。少女應言沉默,證實了他心里的預感。蒼穹流火,彷佛有星辰在遠方黯然墜落。他十指緊攏,才知道掌心正握著一個繩結形狀的平安符。——這件東西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可是他第一眼便知道,那是景言留給自己的,而如果任由這輛馬車繼續驅前,它便是他們此生最后道別的信物。他定定的望著少女,帶著一種驚人的決意,“我的劍呢﹖”墨蓮華忽然搖首,“你不可以回去。”“他做了這么多,就是不希望你再和戰場有所牽連。你如果想從這些痛苦解脫,這是你僅余的機會﹗”解脫﹖沒錯,他如果能夠解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