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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絆。原來,師父一直不讓他違諾下山,就是不想使這一招“紅塵”。忘憂谷、建中城、別院洛水、里坊街巷,每一次,都是師父對他的挽留。然而他不知道。每一次,他都偏執(zhí)的轉(zhuǎn)身離去,親手奏了他們師徒間的挽歌。終于,歲月不再靜好。劍影、血泊、哀號……此刻的洛陽,呼嘯著他們這輩子最殘酷的陽關(guān)雪。“鏘﹗”九玄半步不退,硬捱了這重若千鈞的一招。“收劍﹗”霍其峰冷然低喝:“他不值你如此相護(hù)﹗”白靈飛半跪在地,全身的血與景言摻合在一起,緩緩流往青石下。“師父,徒兒從沒求過您什么,只是……只是現(xiàn)在……我求您能放過他……”“為師說了,他不值得?!?/br>九玄仍是執(zhí)拗不退。——論劍法武功,這徒兒已幾近青出于藍(lán),若白靈飛不愿退卻,他今天定然難以了結(jié)景言。“小飛,一直以來瞞你的不止我,還有他?!被羝浞搴菹铝诵?,對白靈飛冷道:“芍藥居全莊被屠,大牛和晴晴慘死明教刀下,都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劃。”白靈飛遽然退了一步,身形卻仍擋在景言身前。霍其峰瞥了瀕近昏迷的皇太子一眼,這才低道:“南楚皇太子何等擅于城府,不用我說,天下早已盡知。當(dāng)日只有他和你一直同行,若不是他從中搞鬼,誘明教率眾闖芍藥居,明教豈能這么快部署好屠莊﹖”“我知道您的謀算……但我們之間,是誰也無法從中離間的?!?/br>霍其峰驀地冷笑。“他為得到九玄、得到你誓死追隨,暗地里作過多少手段,你又何曾清楚﹖自你進(jìn)京,他便權(quán)傾朝野、威蓋八軍,你替他逢戰(zhàn)取捷,又為他擋下朝中殺著,你自己難道就沒看真、這一切贏的到底是誰﹖”白靈飛決然抿唇。“我既位作人臣,自然要助他贏到最后,那是我心甘情愿為他做的事?!?/br>“你沉溺于他、情陷于他,他卻只把你看作棋子而已﹗你怎么還要護(hù)著他﹖﹗”“如果我不護(hù)他,又有誰會護(hù)他﹖”九玄開始劇泛白光,映著劍主清絕凌厲的臉容,“無論旁人如何說他,我都只信自己親眼所見,景言絕對不是這種人?!?/br>“那你現(xiàn)在就轉(zhuǎn)頭看吧。”霍其峰漠然道,“看你親眼見了以后,還能如何信他?!?/br>白靈飛緊握九玄,心中忽然有種不安的躁動,按捺不住,下意識便回眸看去。皇太子全身浴血,正萎靡的橫躺在地。白靈飛一看,目光便落在景言敞著的衣領(lǐng)上——一道符印顯現(xiàn)在他的胸膛,藤蔓延伸依附著鳳凰,如同替火鳥雙翼套上枷鎖,正綻著赤紅而詭異的光芒。右頸皮下,熟悉的脈沖時強(qiáng)時弱,恰恰與景言身上符印的光芒互相呼應(yīng)。“你一直受他控制,只是你太過信他,才不曾發(fā)覺端倪而已?!?/br>白靈飛止住了呼吸,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不可能……他不諳咒術(shù),怎么可能會懂這些……”“他既能與明教合謀逼你投誠,自然有辦法從扶光身上學(xué)來術(shù)法?!被羝浞謇涞溃骸澳悴环猎賳枂査降子袥]有害死兩個小不點?!?/br>景言動了動指頭,吐著血沬,艱難的睜開眼眸。白靈飛就蹲在他身旁,手執(zhí)九玄,不曾有片刻離開過。“景言……師父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么﹖”那是多么渴望答案是“對”的情緒,竟使白靈飛的問句成了反問。景言幾近失去呼吸的力氣,想要去摸上白靈飛的臉頰,最后竟是苦澀的笑了。——若還是當(dāng)年的皇太子,他會若無其事的搖頭,然后讓白靈飛繼續(xù)為他對師父拔劍相向。但他終究沒有。他終究,沒有對他說第三次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在他面前懺一次悔。“靈飛……對不起……”已然沒有向來優(yōu)雅傲然的弧度,景言凝著眼眸,用最真誠的言語,輕輕的道:“是我對不起你……”他在彼此混融的血泊里搖頭,未完的一句就這么斷了。剎那間,外使館只剩白靈飛的竭力悲號。——往昔的每一言、每一句,崩裂做無數(shù)碎片,一束一束的、猛然扎在心里。那樣的兩人,在他生命里無可取代,一個給他最靜好的時光,另一個給了他最甜蜜的日子。他曾經(jīng)活在那么純粹的謊言中,他原來可以一輩子都活在那里。然而那都是謊言。他所信的、所仰的,就在這一夜,都全在他眼前崩塌了。“砰啦﹗”鄭兵擺脫外圍殺手,終從使館正門蜂涌而入。大廳一片頹垣敗瓦,卻有兩劍用一模一樣的招式激烈對撼﹗眾人只及眼見眩目如電的劍光——那是白靈飛出道以來最巔峰的“問情”,全身功力爆發(fā)而出,不止震開霍其峰,連進(jìn)了使館的鄭兵都被逼退到門外﹗安慶王等人進(jìn)廳慢上一線,只及看到白靈飛挾著景言沖出窗外,那偷襲者緊接遁走。主事的鄭將斷然下令:“追﹗”便領(lǐng)軍隊跟隨殺手而去。“快去救皇太子﹗”鄭將愕然,只見安慶王斷腕處還在淌血,氣極呼喝道:“抓到殺手有屁用﹗殿下安然無恙才是正事﹗”洛陽城布局繁復(fù),連碧陽和安若然,攻城前亦費了極大心思研究巷戰(zhàn)之術(shù),白靈飛沒有擇路,逃了不到兩盞熱茶,已渾然不知身在何方。他曾在阿那環(huán)手上受辱,又經(jīng)連番劇戰(zhàn)、數(shù)度崩潰,更兼負(fù)著不省人事的景言,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法再熬下去。洛水就在眼前,他卻連十丈的距離都越不過去。白靈飛咽回喉里的鮮血,別無他念、立時便緊攥九玄。“……勞煩教王從昆侖追到洛陽,晚輩實在過意不去?!?/br>一個華袍圣衣的男人,正遙遙站在洛水橋上,在雪夜里微笑看他。“光明頂一戰(zhàn)至今,終于又可再見御劍門主,本人實在欣慰非常?!?/br>“狹路相逢,沒什么值得欣慰的。”白靈飛閉眸凝神,已在暗中運(yùn)氣,“倘教王是為舊帳而來,我也碰巧想算芍藥居和我?guī)熜值膸ぁ裟闶菫榫把远鴣?,我們也逃不了要?zhàn)一場?!?/br>扶光眼露贊賞之意。——這年少就登峰造極的劍手,一來便敢挑明矛盾,分明是要在氣勢上搶占上風(fēng),如此魄力,比之北塞各方高手宗師、高明了不知多少。“本人并非要皇太子之命,但若門主不愿回昆侖圣殿,那么我也不能保證皇太子能夠無恙。”白靈飛扯起唇角,卻連笑也顯得很是勉強(qiáng)。“教王不是以為簡單一句,就可以讓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