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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立時飛去外使館內——即使城里如何兇險,也比不上看到白靈飛回來更加重要。就是這下分神,流霜中的輕微異動竟被他忽略過去。飛雪愈降愈密,就在洛陽今夜雪勢最大的一刻,安慶王的馬車率先停在使館外。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進入最后六章的倒數,剩下的六章,每章都是一撒一大筆的虐……還有承受能力看到現在的小天使們,好好接穩這枚蛇膽了T_T☆、崩塌大雪擋去所有人的視線,在馬蹄落地的瞬間,使館外異變倏起——銀絲從巷內、屋頂各個角度疾射而至,安慶王的馬車被削翻頂蓋、然后是上半截車廂、最后全車都被銀絲絞作碎粉——這只是雪花落地到消融的短短剎那。馬車內無斷頭殘肢、也無任何血跡。“砰”的一聲,車底被內勁強行震破,景言抱住安慶王墜下雪地、拼命往旁滾開。好些不幸被波及的百姓已經倒地,途人紛紛爭相走避,恐慌和尖叫聲如潮水蔓延開去。“保護王爺——﹗”使節團大多是文官,不諳武功,只能縱聲大喊,叫巡城兵過來援救。里坊頃刻成了沸鍋,鄭軍見馬車霎眼已經遭殃,心知南楚親王絕對不能在洛陽被削成八塊,全速往使館外趕去:“保護安慶王﹗”被全里坊列作保護對象的人無力閉眼,內心不斷咆哮:什么鬼安慶王﹗是要保護皇太子啊﹗﹗﹗景言護住了安慶王,卻在地上吃了滿口積雪,正當狼狽地爬起身,便見安慶王焦急看著自己——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這場刺殺的真正目標。煙嵐匆匆離城,正因已在外使館布好了局,絲毫不擔憂他能活著走出里坊。皇太子微微搖了頭,示意安慶王勿要將自己身份當眾揭露。安慶王大半生在鞍馬上度過,見此情況也臨危不亂,點頭作允,便毫不怠慢拔出劍來——關鍵時刻,他竟是堅定護在景言身后﹗景言心里感激,也是立即亮劍迎敵——白靈飛從不藏私、曾將七式中最剛烈的“斷水”傳授予他,刻下他出手的,正是這削鐵如泥的一招。大半銀絲被他割下一截,但鋼絲陣何等刁鉆,他縱能避開被削頭斷肢,右腿也從上而下被釘穿十多處,轉眼便陷死于陣中。“快進使館﹗”安慶王在他身后縱喊。——這個曾和他作對數載的親王,明知血rou之軀定會被此陣削成泥,卻始終半步不退﹗景言猛然咬牙,就在此時,背后傳來一聲痛呼,牽制著他腿骨的銀絲驀然被人割斷了。他狠下心不去回頭,借著銀絲上的扯力,只身如大鵬一樣騰向半空。——然而他還是瞥見了,安慶王仍在握劍的斷掌赫然在雪地上,這是因自己而掉的手掌。“嗤嗤﹗”他一動,整個鋼線陣都以他作中心迅速移動,在他腳下交織成水平的羅網。使館外雪花激揚,直如在街心驀起一場暴風雪。銀絲追著他、毫不停歇的交叉射出。騰升的沖勢愈來愈慢,就在這一眨眼的光景,他便想通了所有布局的目的——煙嵐和阿那環在同一時間離城,只是想令他放松戒備。她當天既在大街遣人傳信予白靈飛,代表她早知道自己偽裝成使節,也知他是必然要入宮出席國宴。他之前苦等良久,敵人卻全無動靜,皆因在宴會完后、他跟隨使節團回外使館的一段路,才是最可確保百發百中的伏殺時機。她算準自己不愿波及使臣和平民,故便選在使館外發動,若他為引開殺手離開車隊,便與在荒野面對狙擊別無二致。如此心計,豈止一句“機關算盡”可以概括﹗升勢已止。鋼線仍從四面八方凌厲射至。他在半空笑了一笑。——在自己下墜的一刻,腳踝會先被削斷,接著全身從腳到頭、都會被切成上百道rou條。“保護皇太子——﹗”斷了掌的安慶王稍一清醒,便把兩肺都喊了出去:“那是景言皇太子﹗﹗”那一句在里坊炸開了鍋。鄭兵人人臉無血色,南楚使臣更是臉如土色:一個使官在洛陽死得有多凄慘、也只是外交大事而已;但皇太子被慘烈削成人棍,便是轟烈的國家大事、而且是整個中原都無人能擔當責任﹗“保護皇太子﹗﹗﹗”“太子殿下﹗”“保護殿下啊——”如果滿坊的慘嚎能拯救皇太子,那么景言就算被多削十遍八遍都還有命在;但事實卻是,包括安慶王在內,任何一人出手都無法再扭轉局面﹗他不知“斷水”可以斬開多少鋼線,只知多斬一根、他便少斷一塊,起碼死得好看一些,省去白靈飛替他撿件殮葬的力氣。長劍劈下,掀起滿街亂雪,在雪舞漩渦中,一根銀絲無聲射至——“抓緊﹗”那鋼線直往他手心激射,若果抓住、定會五指盡斷,這句話真是鬼才會相信。然而景言想也不想就信了,立馬伸手出來,就任銀絲割破掌rou、橫嵌在掌骨中間。他腳尖已碰到羅網最上層的銀絲,就在這剎,鋼線傳來一陣陰柔之力,把他猛然從街心拉回來﹗眾人只見皇太子明明已頓在半空,卻忽然飄向外使館頂——那情景不止是詭異,簡直是絕不可能,除非他們的慘嚎喊出了鬼神。——而事實上,他們確是喊出了一柄鬼神般的利劍。外使館的瓦頂上清光乍閃,六名殺手悉數斃命。景言一手抓住銀絲,迅即退到屋頂。瓦頂鋪滿厚雪,極之光滑,在上面抓著銀絲的人秏盡真勁,立時便脫力滾落下去。“靈飛﹗”景言拼命伸手,將人攬進懷中。里坊此時至少埋伏了百名殺手,銀絲陣再次將他們死鎖。兩人掌心皆是皮開rou裂,鮮血拭到彼此衣衫上,沾了幾灘殷紅的痕跡。景言瞥了眼里坊混亂的場面,低頭一看,見懷里的人毫無生氣,臉色比皚雪還要蒼白,立時便駭然低呼:“你的傷——”“快離開街巷……”白靈飛只及搖頭,“……不能給他們再次合圍。”景言知他只在強撐,若在此耽誤、哪怕只是一刻,他的傷也絕熬不下去。思慮及此,衡極劍便果斷劃下,將外使館的瓦頂連雪一同劈開﹗琉璃青瓦“喀喇”碎裂,厚雪簌簌落在館內大廳。——整個十里坊都暗藏殺機,唯一安全的僅有外使館,只要在這里拖得一時半刻,等到鄭兵再次控制局面,明教殺手必然知難而退,他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