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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同從沒虧欠過他,但明教與赤川王互相勾結,殺手能找上芍藥居大開殺戒,雖不是針對自己,也與那次的手段脫不了關系——他就是間接害死兩個不小點的兇手,天地作證,無可抵賴。只是他太怕失去白靈飛,才將秘密牢牢守住,不敢有半句提起而已。白靈飛不言不語,目光隨著燈火明滅,卻是一直灼灼的看著他。每一寸記憶,都有那抹純白決然相隨。他想追溯著日子回望,然而沒有白靈飛的那些畫面,全都是模模糊糊的空洞——在遇上他之前,自己本來就沒有活過。他從來不敢想象失去白靈飛會是如何。上窮碧落、下到黃泉,若也不能把白靈飛找回身邊,那么他空缺了的那段人生,就算用整個天下也沒法填補回來。南楚皇太子能有許多,景言卻一無所有,只有與他生死不棄的那個人。“我不是說過么﹖我從來不曾騙你,當然亦不會不擇手段強逼你。”他抱住了床上的白衣少將,終于對白靈飛又一次撒了謊。“靈飛……”他情急逼切起來,雙臂擁得更加用力,“難道經歷了那么多,你都不曾信我﹖”“我信。”景言為之一愕。“我信你。”白靈飛伸手過來,輕輕回擁過他,手上帶了柔和卻堅定的力量。“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只是……只是想起了芍藥居的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而已。”景言心里百味雜陳,皆都沉淀下來之后,便只剩下對他的萬般疼惜。——他從來是愛憎分明而激烈的人,當初帶九玄效忠自己,若說有三分為天下,七分便是因這道痛失所愛的傷痂。即使已經震懾天下,他已走不出那晚的夢魘。轉戰南北經年,多少次聽他在午夜夢回里喊著小不點,失去兩個孩子的陰影,他都沒有忘卻。即便如此,自己只用短短兩句蒙混過去,他卻毫無猶豫的相信了……他從來,也未有一刻懷疑過所愛非人。“如果……如果有天你遇上害死小不點的殺手、跪在你面前真心懺悔,你會怎么處置他﹖”鳳凰紋驟然閃現,白靈飛冷起一雙紅蓮之瞳,沉聲的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因私欲而破殺戒……因為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深恨、恨到必定要斬于劍下的人。”該怎么跟他說起,那個他恨得入骨的人,正是他愛得毫無保留的自己﹖景言強忍吼叫,默默在擁抱里承受血咒反噬的劇痛——那一剎,他竟有快要在痛苦中窒息的錯覺。他們看過了腥風、闖過了血雨,卻始終敵不過命運的勾指一弄。“他會否真的中計﹖”煙嵐面覆重紗,拖著金絲孔雀袍走出別院竹林——“我捏造芍藥居和施蔓菁那兩件事,白靈飛整個人臉色都變了,那一刻的震驚不會有假。不過他肯定會跟景言皇太子當面對質,他們兩人一直親密無間,白靈飛會否被景言說動又是另一回事。”林內初晨濕氣露重,她從輕霧中踱步而出,有若驟現芳蹤的洛河仙子。任易凡執劍相伴左右,忽爾對她的背影低嘆道:“但若他仍相信景言、不肯離開洛陽,我們于高津渡的設計便付諸流水。”“那我們就在洛陽動手。”任易凡心神劇顫,煙嵐卻在同一時間冷然回身。“既然他不肯離開景言皇太子,便權當為他的男人去擋劫了。”“可是教王在我們前去洛陽前明言,不得動白靈飛一根汗毛。而且在計劃里,景言皇太子才是必須殺掉——”“你眼中從來只有圣教的任務,可曾有我對你的半點交托﹗﹖”煙嵐陡然拔高嗓子,尾音驟聽起來如刀鋒一般尖厲。任易凡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一直都是如冰的冷漠,對教中信眾如是,就連在背后縱控天下局勢,在她眼里都是能夠精密計算、不需要投放情緒的東西。但她現在竟然有了波瀾……那樣憤怒的情緒,她到底是為了什么﹖“由始至終,只有教王立命要保住白靈飛活口而已。長明王之所以要喚醒‘鳳凰’,無非是換取圣教為他在中原安排一切,如果我們繼續為他效命,他就不需用‘鳳凰’去籠絡教王。”煙嵐又重復漠然,用昂首俯視的眼神冷睨任易凡:“在北漢南下中原的計劃中,白靈飛根本就是必須清除的障礙,殺之有利而無害。倘若他一死,一可打擊教王,二可向長明王邀功,教王便會更加孤立無援。”任易凡愣神片刻,忽然為之苦笑。“你知道為什么教王一直想‘鳳凰’蘇醒嗎﹖”“教王說過,白靈飛身上帶著血咒。如果他醒了,教王就可以盡情利用全失自我的‘鳳凰’,替明教控制整個漠北。”煙嵐淡道:“萬一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更加沒有活路。”任易凡聞言,黯下神色默默搖頭。“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前教王死后,教王會落寞得像換了一個人,長年將自己禁閉在圣殿里﹖”煙嵐微微蹙眉,任易凡長嘆一聲,對她低道:“你又何曾想過,為何白靈飛為安若然沖上昆侖大殺一場之后,教王又忽然重新有了生機,從此積極安排長孫晟弒父、赤川王叛變﹖”“這些均與計劃無關。”煙嵐已是聽得不耐煩,“教王成功奪位、使風羽死于軟禁后,便失去他平生唯一的對手,心生寂寥之情乃是常事。四百年后,御劍門人再次下山,便是白靈飛帶劍殺盡光明頂,如此震撼的時刻,自然會喚起教王昔年爭雄稱霸之心。”“煙嵐……很多事情,不是權謀可以計算。”任易凡扳過她雙肩,鼓起了長年積累的勇氣,懷著眷戀,撫上面紗下的玉容。“你這些年在教王身邊,其實也感受到罷﹖他終日不離圣殿,卻隨身珍藏凈沙刀和鈴蘭花,不是什么計算,而是因為風羽前教王而已。”他與煙嵐并不同。她是扶光在昆侖帶回教中的神女,早對扶光忠心耿耿,也參加了那場篡位叛變;而他從小在光明頂長大,在扶光奪/權之后,只因從小接受要對教王盡忠的教誨,才會對身披白華袍的扶光投誠。——其實,在鈴蘭花香溢滿光明頂的年代,他很喜歡從不嚴詞厲色的前教王。風羽很少和教眾說話,卻會經常在圣湖旁流連,對著昆侖的晴空就可以發呆半天。孩童的他會偷偷躲在一角,聽風羽對扶光說起很多志怪故事,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看到世上最美的鈴蘭花。扶光在一旁聽著,看似是對那些故事不屑一顧,但他還是見到了——那時候的教王,簡或會笑,那只是很微很微的弧度,像是生怕有人會像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