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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鮮卑貴族,怎會能叫夏皇紆尊降貴去拜訪﹖“可是靈飛今天也在監(jiān)視長孫凱,我在伊婁溥別院外卻看不到他來過。”景言眉頭不自覺皺起。安慶王瞥他一眼,“你心里除了白靈飛三個字就沒其他正事﹖”景言臉色有些不對,安慶王仔細去看,只見他眼神有些慌張——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那絕非平常的皇太子會有。安慶王出言低道:“除非安若然盡起伊洛的兵馬圍攻他,否則以他的武功,在洛陽豈會遇險﹖”“不……”景言凝重的搖頭,“他將九玄埋起了。假如扶光就在城中,他可能會出事?!?/br>“扶光已派煙嵐和任易凡作使節(jié),理應(yīng)不會來到洛陽?!卑矐c王訝然。安慶王所言不差,理智上景言自然要接受這番分析。他只能疲憊的嘆氣,望著屋頂?shù)牧褐偷溃骸跋M绱恕!?/br>“咯咯﹗”景言一驚而起,立刻閃身躲在屏風后。安慶王親自應(yīng)門。“有人讓我將這封信交給大爺?!?/br>門外是一名市井大漢,將一封信恭敬地向他遞上。那信以蠟封好,卻沒抬首和落款。那人交了信就揚長遠去,安慶王掩上房門,拆開信件之后,看了一會兒便遞給景言。其實信上的內(nèi)容一瞥便可看完,安慶王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只因那一句確是驚天動地——有人想殺皇太子。景言也是一瞥就看完。此信至少說明兩件事:有人已知景言混進洛陽,以及洛陽內(nèi)有一場針對景言的伏殺。若是如此,那么他在平京皇城休養(yǎng)的掩眼術(shù)便早已被人識穿。安慶王苦思:“誰會將你假裝養(yǎng)傷的消息泄露出去﹖”若忽略東宮的侍女,南楚知道自己身處洛陽的只有寥寥數(shù)人,不是在平京的洪達、葉鳴欽、徐汝,便是青原、白靈飛、玄鋒、源濤這些心腹將領(lǐng)。他又想起建中城當天遭長孫晟伏擊:一次的行蹤泄露仍可算巧合,但接連兩次便不是偶然可以解釋得了——自己之前不是多慮,在軍中有內(nèi)jian之事絕對不假。他緩緩放下信紙,忽爾有種十面埋伏的危機感——“洛陽的一切,并沒我們想像中這么簡單?!?/br>安慶王忽然問道:“會否是那個在建中城想殺你的神秘高手﹖”“也許罷?!彼鰻栃α艘恍Γ骸翱上覙鋽程?,一時間數(shù)不清有多少人想要殺我。”“……你嘴巴不作死會死么﹖”北伐這半年,安慶王一開始對景言還能忍,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吝對皇侄各種白眼。皇太子已被訓練成接白眼的高手,竟然還狀甚優(yōu)雅的對安慶王微笑點頭。然而有些情緒,竟然連優(yōu)雅的面具都掩飾不住。——他忽然很想見白靈飛。那是種很強烈、很強烈、強烈到蓋過了呼吸的渴望。他只想直接奔到他面前,看他輕淡的笑,看他凝神思索,看他費盡心思去安慰自己。“景言”在洛陽見不得光,在這個遠離江南數(shù)百里的地方,他忽然離皇太子的身份很遠、很遠,遠到可以拋開所有束縛。只有卸去所有重擔,他才聽到那句一直以來最誠懇的呼喚。無比清晰,也無比堅定。當他不是任何人,他只愿屬于白靈飛。“慢著﹗”見景言起身離去,安慶王立時叫住他——“你一個人出去豈不暴露目標,將自己置于兇險之下﹖”他定定看著門框,第一次任由感情壓過了理智——“我去找他?!?/br>離登基大典尚有五天,洛陽城簡直將塞外與中原的風景混雜在一起:街上既有江南的大型商隊,也有袒胸露臂、腰佩馬刀的塞外豪杰。大街小巷每家店舖,伙計連客人都不及招呼,有些更是直叫貴客放下銀兩就拿貨走。酒香、杯盞、呼喝、叫賣、彩衣、華服……入夜后的洛陽,全城燈火映著夜空,更顯其雍容華貴之姿。這座舊楚統(tǒng)一天下后的都城,鍍上懷陽帝和昭國元帥的雙重光環(huán),即使隔了數(shù)百年,仍令四海為之神往。——風云戰(zhàn)亂之時尚且如此,當年的升平盛世又該是何人間極樂﹖景言身處大街,全靠周圍人海推著他前行。他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要往何方。步出外使館后,他已有被人銜尾追蹤的感覺,但到底是誰在跟蹤、那人又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些問題他都不想再管。這一年來轉(zhuǎn)戰(zhàn)南北,他都在不停的盤算,要保住兵馬、要鎮(zhèn)住朝野、要把握中原統(tǒng)一之機……終于,他在洛陽身陷危局,隨時有刀光劍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襲至。他已然不想再思考其他什么。他是真的累了。霎眼間,長街的酒舖中閃出幾道人影,在人潮中截住了他。他腦海里全是白靈飛,連還手的本能都慢上一線,來人一記踢來,已將他狠狠絆倒在地。換了平常的皇太子,當會逐步思索那是何方勢力、是否識破自己、又應(yīng)如何將對方全數(shù)生擒——但他全都無法做到。在酒舖出來一群佩馬刀的外族大漢,cao的是塞外最流行的柔然語:“小子找死來啦﹗”頭頂上嘰哩咕嚕了一番,領(lǐng)頭的人將他踏在馬靴下,笑得很是開懷:“看﹗他那天不是很囂張嗎﹖現(xiàn)在怎么成一條灰狗﹖”那幫人都在用柔然語對他嘲笑,他臉容在馬靴鞋底扭曲著,費力向上望去,這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那天白靈飛出現(xiàn)在定洛居,這群靺鞨族的使節(jié)最是放肆,幾乎是想用目光將他污辱幾遍,自己既已作了偽裝,心里盛怒、自然也不必客氣,在白靈飛走后便故意絆了這幫人幾腳,弄得他們當場出了不少洋相。剛才這些人看到自己脫離使節(jié)團在大街亂逛,當然便是報復來了。“要是你識相跟大爺?shù)狼?,大爺便賞你一泡尿吧……哈哈﹗”這句倒是用漢語說的,那漢子一邊用鞋底狠力蹂踏他的臉,一邊用手解著褲帶,招呼其他同行伙伴來看熱鬧——這一生除了童年,許久也未嘗過如此不堪。他是名副其實給人踏在腳下,脆弱得只能徒添他人笑話。他全身劇起一陣憤忿的屈辱,江南漁村的往事湧上心頭,原來屬于他的優(yōu)雅、從容、威嚴……紛紛全都坍塌,但在最深的地方,卻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始終支撐著自己。濁黃的腥液從頭上傾落,他在最后一刻側(cè)開了臉,猛力抓住那漢子的腳踝,俐落無比,一記就將人過頭重摔在地。那群靺鞨人才知道這使官原來會武,馬刀“鏘鏘鏘鏘”紛紛出手,卻全被景言一袖揮得倒撞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