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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你一早便作了選擇。朕只想知道一件事……”帝君用手指拈起白玉杯,低聲的問他:“若皇太子有日戰死沙場,你會否效忠于朕呢,御劍門主﹖”帝君仰頸先飲。白靈飛雙手捧杯凝定在半空,驀地又再回到兩人南下金延、碧水晚霞的那個黃昏。景言在船舷負手遠望,眼中納下了整個滄流大海——其實你不必只效忠于我,皇太子如此云淡風輕的對他說。御書房內,鋒狼軍統領斷然抬眸,剎那將酒一喝到底。“假如陛下與皇太子理想一致,末將愿意終生披甲、直到陛下將理想實現為止。”“為了已逝的朕兒﹖”“不。”白靈飛決然答道:“非是為皇太子,亦非為效忠陛下。”帝君饒有興致的挑眉。“末將只會效忠于這個國家。”初春時節,御書房沁著君子蘭清涼的幽香。那個時候誰也沒料到,這少將會以一生的榮辱跌宕,去完成他對南楚的堅貞承諾。步出御書房的時候,外面的傳訊宦官走上前去,悄聲對白靈飛道:“少將,希望您于不久的將來平安歸京。”輕甲的少將訝然回頭。那宦官低低嘆息:“奴才沒有您的英勇本領……但忠心為國的良將,能多一個便是多一個啊。”“其實,所有最偉大的守護,都是從這份微不足道的心意開始的。”白靈飛握劍胸前,向宦官行了一個標準軍禮,展顏而笑:“大人的心意,靈飛會珍而重之將它帶到天引山。”傳訊宦官還以一揖。他踏上離宮的道路,心里若有所思——當年昭國元帥軍功無上,最后黯然歸隱仙地,其實非因淡泊名利,而因懷陽帝為留住御劍門主而無所不用其極,致使兩人間有無法修補的裂痕……互敬最后一杯酒之后,帝君忽然笑問:“不知現在朕兒待你的一切,是真情、還是一場功利游戲﹖”——不會的,景言絕對不是那種人。白靈飛搖頭驅去了思緒,感覺到自己是時候將腦洞收窄回來了。清晨的平京天街,正處于最冷清寂寥的時候。兩個月前,景言與白靈飛班師回朝、統率精兵在馬上俯視眾生;然而現在,皇太子只是默默和他十指相扣,品味與所愛之人并行的平凡幸福。路似是沒有盡頭,他們誰也沒有放手。城北永嘉門隱約現在朝霧中,儀雅推著輪椅上的小天,跟在兩人身后,輕輕嘆息了一聲。白靈飛在城門前停步。他們都將彼此握得異常用力,也知道彼此胸中藏住千言萬語。然而到了這刻,所有心意都隔著相抵的掌心傳到對方心坎。他覺得心房很暖、很軟,柔軟得像浸在陳年女兒紅里,茁壯地發酵、蘊釀,醉得他骨頭酥麻,醉至渾然忘我,醉到有一種微渺的奢望——奢望這一條路,他們能走到天荒地老。“送到這里行了,我懂路去天引山的。”“萬一你被明教截上了怎辦﹖”“……嘴炮不行就干架,我對九玄比你的絕情劍更有信心。”景言啞然失笑,緩緩的放開了他。白靈飛轉身回頭,含笑與男孩兩相對望。“……飛哥哥。”小天沉默良久,終于遲疑的開口:“你什么時候回來﹖”“傻瓜,我又沒說要一輩子留在戰場。”白靈飛俯身蹲在男孩身旁,輕柔地拍著他的頭:“我會回來的,有少公主陪在你身邊,不出幾天就會把我忘了,還怕什么寂寞。”小天焦急的想開口,但歷經了這年的生死變幻,曾是天真無憂的孩童終于明了了一事:他是時候要長大了。他不再是只懂躲在飛哥哥身后的小孩子……他要長大、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他。他依依不舍的看著白靈飛,就像當年在棧道目送安若然孤身下山一樣,但這一次他沒有哭,只是在心中立下約誓,然后用一種大人的成熟神情堅定低道:“下一次你回來,我便會長大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柳樹長出新的垂綹……眼看又是一個春風綠渡江南的時節。在芍藥居眺望稻田、嬉笑打鬧的那天,明明只是上一次春暖花開的情景,卻已是比永恒還要遙遠——遙遠得,他們再也無法回去了。白靈飛眼里愈趨轉熾,隱若多了一層濕潤的水澤。“傻孩子,有沒有長大也沒關系……你在我心里,一直也是我最疼的小不點。”小天咬著牙,用力向他咧出一個大刺刺的笑容。儀雅黯然開口:“我會好好陪著小天的,靈飛大哥,你路上一切小心。”白靈飛向她感激的點頭,最后,他又轉回景言身旁。皇太子撮唇作嘯,達達的馬蹄聲敲碎了清靜。白靈飛定睛看著奔來城門的駿馬,忽然眼前一亮:“高昌的汗血寶馬﹖”神駒在景言身旁乖巧停下,把頭伸過來使勁嗅著他。皇太子撫順了牠的鬃毛,淡然道:“寶劍贈英雄,可是你的劍已經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我送不起其他東西,唯有挑良駒而代之了。”“皇兄說得太隨便了。”儀雅忽然掩著嘴輕笑,“這匹是天山最著名的馬群族中、萬中無一的純血馬,本是父皇御賜之物,可是皇兄對牠極之愛惜,贈出以后從未隨軍出征。如果不是你,他才舍不得把寶貝送出去呢。”白靈飛一副恍然大悟狀:連滾床單都放得開了,現在送個禮,這家伙又鬧什么矯情啊﹖景言瞥了儀雅一眼——你多嘴個什么﹖吃撐了是吧﹖儀雅忍著笑——作meimei的,只好幫你到這里了。“馬已經送你了,名字你來改。”白靈飛沉吟半晌,忽然對馬兒笑道:“小顏,你過來。”儀雅、小天:“………”跟馬兒站在一起的皇太子無奈:“……你到底叫誰﹖”白靈飛眨了眨眼,指著馬兒說:“牠啊,你用不用我也替你起小名﹖”小言什么的簡直蠢哭了好嗎﹗皇太子平白一陣惡寒,直接回絕了他的提議:“不用,你給牠改個正常點的名字。”見白靈飛又在苦思,景言心感不妙,立即拋了一個名字:“絕影。”白靈飛跟馬兒一動不動。“赤兔。”還是沒反應。“追風。”馬兒索性將頭轉過去。……都撿別人的現成貨,你能不能有誠意一點﹖白靈飛笑了一笑,“小紅。”世所罕有的汗血寶馬仰天長嘶,踏著雪蹄子,以驕傲不可一世的姿態走了過去——在白靈飛身上左嗅右嗅。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