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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靈飛指向山腳,低聲問:“這是什么﹖”“是水花燈。”景言隨他所指看去:“這是平京的七夕習俗,年輕男女將心上人的名字寫在親手做的水花燈上,放在河中隨城內流水而去,水花燈會將他們引領到愛人面前,讓有情人能千里相會。”白靈飛恍然一笑,“你對民間習俗還挺熟悉啊。”還以為你只認鞍馬不認爹娘呢。景言白他一眼:你真的蠢哭了,我在平京多少年頭,還能比你懂得少么﹖“你待會下山不妨拿一盞水花燈來試試,說不定你心上人也來了平京,你正好可以見她一面。”白靈飛的笑容忽然凝結了。夜色中,他凄迷的雙眸似在汾離水,又像在看天地間那茫然不知的何方。那側影清絕又凄冷,使皇太子一瞬間失了神:他想起的那個人……莫非是他中毒垂危的時候仍牽掛著的師兄﹖“既知無相逢之日,又何必妄想強求。”他說得很輕,幾乎令景言以為那是一剎幻覺。驀然有道青灰身形,以迅捷得令人咋舌的速度掠上古越山。白靈飛驚醒過來,暗自握緊佩劍,景言卻先一步認得來者,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擔心。河岸旁,景言早已準備好的兩匹駿馬正在歇息吃草,來人穿過密林而至,停定在馬旁,先后向兩人施禮:“在下青原,是太子殿下的副手,見過白公子。”景言在回京之路的一個月中,將楚都眾派系錯綜復雜的關系大致向他說了清楚。八年之間,景言逐步于軍里培植勢力,悉心挑選了一眾絕對信任的心腹,當中以這青衣少將最為出色,刻下甚至執掌南楚水軍、成為平京新生代將領之首。別的不說,只數這一手輕功,其水平之高、已是自己平生罕遇,難怪這少將能受景言這般人物信任。“他很快便是御林軍的人,做的恰好是你當年的位置。你提點他一下吧,免得過幾天他橫尸皇宮,化作怨鬼來找我。”在青原面前,景言終于有些笑意滲了進眼底。“御林軍乃陛下身邊的心腹軍隊,名義上由安慶王統管,但內里派系爭斗異常復雜,跟一個縮小的朝廷并無二致。”青原微微一笑,對白靈飛耐心解釋:“承光殿守將有隨時面圣、不被阻攔的特權,長久以來都被各勢力虎視眈眈,請公子務必謹慎行事。”比之景言的酷烈決斷,青原身上是另一種軍人氣質,直截了當、干練明快,更易讓人親近。“有勞青原少將提醒,靈飛會記在心里,不敢有忘。”青原又瞥了景言一眼,見他微微頷首,猶豫了片刻,方低聲向他道:“殿下,新兵由玄鋒授格斗、源濤教旗號,訓練進度如常。只是新人軍心散漫、不少人疏于cao練,恐怕還未符合您的期望。”“你我之間不必把話藏住,靈飛也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你直說便行。”兩人談笑間竟如平輩兄弟一樣坦然,交情顯是匪淺。在回京一路中,自己的表現固然抵得上景言重視,但他心知自己在皇太子心中的份量、跟眼前的青衣少將不可同日而語,故而亦知機的保持沉默。“東海人雖然擅水性,但騎射的天份平平,即使這批新兵能投入作戰、也不習慣北方水土,更不可長期于馬上顛簸趕路。”既然景言對白靈飛推心置腹,青原也就直言不諱,“殿下對鋒狼軍招兵的首重之地選在東海,屬下認為并不適合。”這話不是他首次對景言提起,只是此前這皇太子一反常態,沒有任何解釋、只讓他奉命行事,他一向信服景言,故而一直也將疑慮放在心里。受手下寵將當面質疑,景言反而是走去河邊、緩緩撫順駿馬鬃毛:“你這問題,不妨拿去考驗我們的御劍門主。”白靈飛忽然從“蠢哭了”的地位、被擢升至備受期待的角色,一時只是眨了眨眼:“﹖﹗”奈何青原的詢問目光太過熱切,他硬著頭皮,一邊思索一邊道:“東海百姓以漁民為主,出海捕魚一向多勞多得,動輒要在船上日曬雨淋幾天才有收獲,加上當地民情純樸、沒有平京聲色犬馬的風習,在東海所招的新兵、理應有其他地方難求的堅忍心性和刻苦特質。”青原頓時恍然。“公子才智比之劍法也不遜色,在下佩服至極。”白靈飛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景言,只聽這位皇太子攬住馬頸,對青原微微一笑:“之前我對靈飛贊不絕口,你只是不置可否,現在親眼驗證過了,還認同我的眼光么﹖”“天下不乏欺世盜名之輩,殿下身處廟堂之高,豈可輕信他人﹖”意識到此話有所不妥,極度愛惜皇太子羽毛的青原立時尷尬抱拳,“在下知道公子并非這種人,一時失言,請您見諒。”白靈飛見青原一身翩然青衣,說話光明磊落、半點不賣關子,心下頓時對他多幾分好感。“少將也太看得起我了。”少年心里掂量,先不論他與景言的交情,光只應龍軍統領的地位、便已妥妥將一介六品的自己秒殺掉,頓時也懂從善如流:“我身無戰功,少將請勿用敬稱,以后對我直呼其名便可。”“……既然如此,我們以彼此名字相稱也好。”青原微一錯愕,立即又欣然點頭。“其實動腦筋這種費神事,還是交給太子殿下為好,畢竟能力愈大、責任愈大啊。”青原臉容抽動、勉強忍住了笑。“新兵對cao練不上心,只因未歷過戰場生死、也未感受過一國興亡的切膚之痛。”景言被逼接過了話頭,一邊瞅著白靈飛一邊淡道:“南方人對北方水土一向不習慣,平京人的適應力更不見得優于東海人,假以時日,只要新兵磨煉出戰斗意志,在戰場上定當所向披靡。”“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利益。”景言甩手一震斗蓬,“他們的世界很簡單,只要有軍餉,你說什么他們便做什么,不會被任何人利用、也不會猶豫于主帥的命令。想一想,假若你生于金延,能滿足一年幾兩的軍餉么﹖如果他日要攻打彼此商貿往來密切的洛陽,你會奮力作戰么﹖又假設北伐能成真,南楚免不了要在北方再招新兵,那些豪族當年多是楚國遺臣,你還真能心無芥蒂么﹖”白靈飛聽得目瞪口呆,露出一個真正蠢哭了的表情。——領導的水平果然與別不同,要跟著腹黑主帥混飯吃,他也是蠻拼的好嗎。“讓他們繼續cao練,其后的劍法、變陣、騎射,全由我親自教授。”景言翻身上馬,對青衣少將淡道:“你剛從軍營回城,這幾天便留在城里歇歇,我已經命你管家將府上打掃個遍,一切只等你回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