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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那宣紙上面用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小字——“先生不食人間煙火”。一抬頭,對上辛午面無表情、卻顯得無比認真嚴肅的臉,孟培華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索性李靖寧給他解了圍:“我最近沒什么胃口,一日兩餐便夠了,孟世伯不用管我,請隨意。”孟培華順著他的話應(yīng)了,但到底只有自己一個人吃也沒什么意思,尤其是旁邊還有兩個人看著,怪尷尬的。孟培華草草吃了些,便擱了筷子。他拿起綢巾,輕輕地拭了拭嘴巴,然后看向了李靖寧。“不知道沈世侄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倒也不愧為雄霸江南的孟家家主了。李靖寧在心里品評著,下巴一揚,姿態(tài)慵懶:“世伯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呢?該說的,在紙上都寫清楚了。”他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絲帶著點嘲弄的笑容來。“若是世伯當真看不明白,那就當我沒來過罷。”李靖寧那般態(tài)度,按理來說孟培華應(yīng)該生氣的——但是他卻沒有。這老頭子氣定神閑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也笑了:“可這件事對于沈世侄來說可是沒什么好處呢?”李靖寧眼兒一睨,臉上的表情便沒那么溫和了:“沈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你說,那件事情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孟培華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你是想報仇?”“不得不報。”李靖寧微微瞇起眼睛,與孟培華對上。那雙來自一個年過五十的老人的眼睛已經(jīng)不再清澈,卻也并不渾濁,泛著飽經(jīng)世故的精光。“孟世伯應(yīng)該知道,”李靖寧慢吞吞地說道,“若是能說服成世伯,剩下的事情可就和小侄無關(guān)了。”“沈世侄說的是。”孟培華撇開眼去,在心里盤算起來。按照沈含儀的意思,是想找孟家和成家一起反了金家皇室。孟家出錢,成家出兵,至于沈含儀,也會拿出沈家的祖產(chǎn)資助軍隊。這樣一來,對于孟家和成家來說,若是真的贏了朝廷,這下一個皇朝的開國皇帝就有得爭了。至于沈含儀,不過形單影只的一個人,又是個膝蓋骨都被剜去的廢人,注定與皇位無關(guān)。少了利益爭紛,孟培華看向李靖寧的眼神也變得稍微和藹了一些。“孟世伯,這種事情的確需要些時間想想,不過......”李靖寧輕輕笑了,有幾分倨傲的模樣,“在下可等不了這么久,明日午時便要啟程了。”他的話音剛落,辛午便像是知道他心思一般推起了輪椅,往門外走去。孟培華只聽到最后那一句話——帶著笑意,傳入耳內(nèi)。“如今禍亂漸起,那金燦燦的龍椅可是在向孟世伯招手吶!”孟培華忍不住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這一輩子,生下來就是尊貴的世家大少爺,之后成了孟家家主,從沒有缺過什么——但是,皇位?皇帝?若是孟家從“世家”變成“皇家”,從“士族“變成”皇族“......那是多大的誘惑啊......對于孟家來說,想要更進一步,大概也只有皇位了。世家固然不錯,可看看沈家的下場吧!再深的底蘊、再廣的關(guān)系,碰上一個愣頭青一般的皇帝,不也是討不得好去?孟培華想著想著,野心慢慢的升騰起來。風來閣,蘭苑。“先生......”辛午有些欲言又止,一直用一種欲說還休的眼神看著李靖寧。李靖寧被他看得好笑,問道:“你想說什么?”“先生就不擔心,孟培華將先生的事情說出去么?”辛午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卻不難聽出他的擔憂。“他不會的。”李靖寧看著辛午那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倒是心情很好地給他解了惑,“他顧慮太多,只要有你在,他就不敢拿命來賭。”孟培華擔心會被辛午殺死,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不用擔心。”辛午仍是一副眉頭微皺的模樣,李靖寧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事實上,我覺得我們明天可以得到一個盟友。”李靖寧有九分把握孟培華會加入他——因為孟培華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忠君愛國的,他或許沒那個膽量自己造反,但是一旦有別人提出了謀劃......他肯定是會加入其中的,甚至不需要多做煽動,光是他自己的野心,就能催促他變成狂熱的反叛者。之所以沒有說“十分把握”,也只是李靖寧習(xí)慣性的不想把話說死罷了。辛午聽著李靖寧那樣說,雖然他是沒有完全弄明白,不過先生說的話必然是對的,辛午對于李靖寧有著絕對的信賴。次日。孟家在江南盤踞了幾百年了,說一句“地頭蛇”、“土皇帝”那是一點都不為過的,因此,當孟培華出現(xiàn)在風來閣蘭苑門前的時候,李靖寧是半點驚訝都沒有的。當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意料之中,又何來驚訝呢?“孟世伯,早。”此時朝露未干,李靖寧身上也不過披了輕薄的罩衫,微透的料子使得原本的蒼色淡了幾分,一眼望去竟像是蟹殼青的樣子,卻也襯得他膚白如玉。此時他正微微笑著,唇角的弧度帶著雅致的溫柔,很吸引人。孟培華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的,他肅穆著臉,跨過門檻,往前走了幾步。正當他要走到李靖寧跟前的時候,卻被辛午伸手攔住了。辛午沒有說話,只用一雙黑沉沉的眼睛靜靜地盯著孟培華,那目光的確滲人,讓孟培華無可奈何的往后退了退,方才壓低了聲音對李靖寧說道:“沈世侄,若是成家不應(yīng)你,那兵力......?”這話一出口,李靖寧便明白了孟培華的意思。孟培華這是要加入進來了,一來不好意思大喇喇地說得那么清楚,二來,關(guān)于兵力的事情也是他心中的一點顧慮。他擔心著若是成家不肯加入,光靠著孟家和沈家,只有錢財,也是造不成反的。“孟世伯無須擔憂。”李靖寧的神色還是那般鎮(zhèn)定,就好像是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變了臉色一般,這樣的從容也使得孟培華變得心安起來,“縱然成家不應(yīng),漠北的梁家也不失為一個選擇。再者說來,這個家主不應(yīng),換一個不就好了?”那輕輕柔柔溫溫和和的話語,卻讓孟培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聽出了對方的不在意,對于“世家家主”毫無敬意。“這個家主不應(yīng),換一個不就好了?”在沈含儀看來,怕是根本沒有把他們這些人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