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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曦原以為自己見他們兩人心里就會好過些了,但是,他心頭卻像有塊大石頭壓著,沉甸甸地喘不過氣來。輕描淡寫地交代了自己的行蹤,蕭玉瑾只是多瞧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問了。韋曦休息了幾日,身體狀況恢復了,但心頭卻越來越不舒坦。轉眼仲春,天氣回暖,災情漸減,賑災進入尾聲,蕭玉瑾突然接到七皇子蕭玉璘病危的消息。因為歸心似箭,顧不得其他,蕭玉瑾要求楊將軍妥善照顧韋曦后,便與方翔意騎著快馬先行離去。聽到七皇子出事,韋曦心里也急,但離開江州的那一日,卻讓他在無意間聽到了范舉與楊將軍的閑聊。「……所謂除惡務盡,范大人若有心如此,將是江州百姓之福。」范舉連連點頭。「那是當然,日前幸得楊將軍相助,剿了最猖獗的黑龍寨和木山堂,現下就是黃山潭和龍須幫,接著就是漆風寨了。」國庫匱乏,軍不成軍,好不容易有禁軍相助,除去了兩大惡勢力,接下來,他怎么能夠不乘勝追擊?楊將軍接連點頭,一會兒又搖頭。「黃山潭和龍須幫的確該除,可我聽說漆風寨里凈是群無家可歸的孩子……」「那幾個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精得很,占了圣火教的舊址,鎮日跟州兵玩捉迷藏。」范舉啐了一口。「那圣火教地形特殊,易守難攻,如果沒有人幫忙,根本無從下手。」楊將軍好奇地道。「范大人找到辦法了?」范舉賊笑道。「天時,地利,人和,我一個不缺。」門柱后頭的韋曦心頭一凜,終于明白壓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是什么。那些孩子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些流落街頭,有些被人口販子所劫,都是搶回來的……除了這里,無路可去……不過,除此之外,我真的是個強盜。那幾個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精得很,占了圣火教的舊址,鎮日跟州兵玩捉迷藏。我叫駱天行,叫我小天就可以了。韋曦想起駱天行知道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說的話。韋相爺之子?原來是你,小曦,日后小心。如果他記得沒錯,去年秋天剌殺父親的便是圣火教的人,那個教的教主也姓駱。主事者管佑自刎,圣火教也在鎮國大將軍李如龍的大軍圍剿下,掃蕩一空,圣火教的各地分舵、產業盡數充公,歸為國有。駱天行也姓駱,而且,他在那個園子里似乎住了很久,他是不是就是……就是圣火教的后人?韋曦蹙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回到房里,留了張要楊將軍別擔心的字條后,他背起自己的包袱,悄悄地離開了州府。隨著他一步又一步地走著,心頭的大石越來越重,但他卻沒有半刻遲疑,反而加快了速度。*****玄武山之巔。駱天行站在昔日與父親同在的巨樹上看著遠處的硝煙。春天已至,災情漸減,但今年的春霖遲遲未至。江州剌史范舉為了疏解眾人積怨,展開掃蕩江州黑暗勢力的大動作。作jian犯科的黑龍寨首當其沖,接著是木山堂,如今,黃山潭氣數已盡。接著應該是龍須幫,然后呢?駱天行心里明白,漆風寨的好日子遠了。以為鏟平了他們,就能解決江州的問題,但,這動亂的國家,又豈是鏟了一兩個山寨就能平定的?誰想在刀鋒下過生活?如果能夠不當強盜,誰會想當強盜呢?駱天行揉著手指,想著父親當日的難言之隱。父親出事后,教中長老原要他避到臨州去,可,離去時因為不忍救了一對兄弟,之后,被拖延的駱天行不得不在圣火教里繼續待著,接著,又救了三個孩子……直至現在,漆風寨里上上下下已經有四十來個孩子,尤其是那十來個不滿十歲的,萬一真的出了事,他該怎么安排才妥當?駱天行繼續揉著手指。正傷神時,一個小黑點遠遠地從遠方浮現。那是什么?瞧那大小該是個人。會是誰呢?就這樣直挺挺地朝著漆風寨而來?駱天行瞇了眼睛,看著看著,忽然揚起了嘴角。這樣遠的距離,連看也看不清的景物,但他就是知道。三兩下躍下樹枝,一棵又一棵地撥著,朝著黑點的方向而去,駱天行胸口翻騰,眼眸放光,嘴角咧到不能再咧,手腳快到連他自己也想象不到。小曦,小曦,小曦,小曦,小曦,小曦……駱天行在心里狂喊了幾千幾百次,他的眼里腦里只想著快點見著韋曦,不若平日地小心翼翼,撿選那些彎來繞去的通道,他一個勁兒地勇往直前,撞了摔了也不在乎。韋曦依著記憶,離了官道,走在當日駱天行帶著他經過的路上,雖然記憶猶新,但被人追殺的經驗讓他心里難免七上八下。就在他秉氣凝神傾聽四周聲響的當口,突然聽見樹林里傳來一陣窸窣,幾只不知名的什么朝他飛來,韋曦立馬跳開,同一時間,有個黑影從樹枝上落下來。駱天行原想坐在樹上,神氣地對韋曦打聲招呼,但一個用力過猛,反而變成了倒吊在樹上的窘樣。可丟臉歸丟臉,好心情卻變不了。倒吊在樹上的駱天行張大手,一張笑臉迎人。「小曦,你來了。」他的呼喊挑著他心底最脆弱的情絲,韋曦強壓下心里的悸動,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態度清冷直比十二月天。「你倒有閑情逸致,吊在樹上當猴子。」駱天行雙手抓住樹枝,在樹枝上甩了一個大車輪,開懷地落在他身邊。「看見你來太開心,叫我當猴子也無所謂。」聽這傻人說著傻話,韋曦作勢白他一眼,心里卻開出繁花朵朵。可,就算如此,一想到胸口的大石,他還是忍不住道。「你我兩家是世仇,見到我來,有什么好開心?」駱天行眨眨眼,一會兒才想明白他的語意。「父親是父親,兒子是兒子,你我之間,那來的仇?」「你真的如此想嗎?」「我那么喜歡你,干嘛騙你?」聽到駱天行大方地說著甜言蜜語,韋曦猶有疑問。「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我小心?」這話怎么聽怎么讓人不舒服。駱天行又眨眨眼。「韋相爺仇家眾多,身為他的兒子,光是小心,應該不太足夠吧?」說得也是。韋曦呼了口氣,輕道。「所以,你──擔心我?」駱天行點頭。「我的確擔心。江州局勢甚亂,你不該留下來。」他不只一次這樣說,但韋曦不以為然。「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自己。」「這個嘛,也是我極擔心的事。」駱天行苦笑,超齡地道。「對范舉來說,他能做的事有限,既然幫不了百姓,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