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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鶴在學期最后一次月考重歸年級第一的寶座,十二月底,期末考試的最后一天,江市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新一年的凜冬正式來臨。 姜鶴從考場里走出來,看見顧西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覺得,我聽力至少對了十五道題。” 站在考場外等她的人“嗯”了聲,從口袋里掏出和暖寶寶放在一起捂了一會兒的手套,給她戴上。 摸了下她的手:“怎么這么冷?” “考場,暖氣壞掉了。” 顧西決牽起她的手:“去醫院?” “嗯。” 姜鶴到醫院的時候,姜梟已經在白女士的病房里了,剛剛上小學五年級的他也長高了不少,這會兒趴在茶幾上寫寒假作業。 房門被推開,迎面撲來一陣暖氣,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心口發悶。 “姜梟,你想悶死誰嗎?” 姜鶴說著,去把窗戶開了一條縫。 夾雜著冰雪的冷空氣吹進來,站在窗邊的她自己先打了個噴嚏。 “爸爸說mama要保暖,”姜梟理直氣壯地說,“這時候感冒就麻煩了。” 小男孩聲音里脫去一絲絲奶氣,說話的時候還是急吼吼的。 “瑞雪兆豐年,”姜鶴懶洋洋地鬼扯,“你得讓mama,也感受一下,這種喜氣。” “放屁。” 他瞪了姜鶴一眼,拖著顧西決給他講不會做的題。 姜鶴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嘟囔著說:“寒假冊子都能有不會做的題,你到底是誰家的小孩這么笨,明年該讓爸爸給你去上補習班或者請家教了。” “我才不去補習班!mama都沒讓我去!” “你可別欺負mama不會說話了,她要知道你現在這么笨,你試試你還能像現在這么舒坦不。”姜鶴面不改色道,“等我高考完,有的是時間收拾你。” 姜梟臉漲成豬肝色。 姜鶴一邊說著,她往病床那邊靠,掀起白女士蓋著的被窩看了一眼,她腰側被壓出來的有沒有好一些。 躺在那已經整整一年多的白女士,依然和昨天她看到她的樣子毫無區別……但是對比她還健康活著氣人的時候,其實又有很大區別。 哪怕是經常會請護工定時按摩,還是無法阻止長期臥床的肌rou萎縮,還有身上長出來的褥瘡,夏天發爛甚至發出惡臭,這些都無法避免。 到了冬天會好一些。 但是也沒有好很多。 姜鶴深呼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身后湊在一起寫作業的兩位男士,她伸手拉上了病床邊上的簾子,按下了護士鈴,叫護士來換褥瘡上的紗布。 她自己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 看著白女士那張戴著呼吸面罩蒼白的臉,目光黏在上面的水蒸氣上無法挪開,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白女士放在被子外蒼白的手,有些瘦骨嶙峋。 “mama,”她湊近了她的耳邊,“我今天,英語聽力考試,應該可以對十五道題。” 她不知道白女士聽不聽得見。 她覺得應該不行。 當家中有了這么一個病人,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電視里大概都是騙人的…… 沒有什么多和病人說話就能發生奇跡。 有的,只是無盡的等待。 但是她還是認為,自己還是有些話可以說。 “如果順利,應該還是年級前三。”她小聲地說,“現在也可以,不用手機,跟別人簡單交流……我的病有在,變好。” 爭吵了接近十余年,所有的恩怨啊愛恨啊,都在這一年多的等待時間里忽然被磨平。 時間是最強的掩飾太平的利器。 護士推開門走進來。 在推車輪的滾動聲中,姜鶴深呼吸一口氣,趴在白女士的耳邊,用近乎于聽不見的聲音說:“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然后她站起來,后退一步,讓位給護士。 在護士熟練地將白女士的身體翻過來,揭下她腰上的褥瘡紗布時,紅紅黃黃一片的藥和分泌物讓姜鶴窒息,血腥味鉆入鼻尖,她心里緊了緊。 抬手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白女士一直很愛美。 也許有一天,當她醒來后發現自己成了這樣,可能又會沖所有她認為沒有照顧好她的人大發雷霆。 姜鶴站在床邊發了會兒呆。 顧西決在給姜梟講解二元一次方程時,姜梟頻繁走神。 姜鶴走過去摁了下他的腦袋:“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聽,不聽別浪費,你姐夫時間!” 習慣性抓不住重點的顧西決為了她那句理所當然的“姐夫”勾了勾唇角。 “不是。”姜梟張了張嘴,特迷茫地說,“我總覺得我剛才看見mama的手指動了下。” 姜鶴的心猛地跳了下。 回過頭看身后病床上,白女士明明就跟她剛才走開前沒有什么區別。 她轉回頭,聽見自己緊繃的聲音響起:“姜梟,你應該知道,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姜梟急了:“真的!你怎么懷疑我!” 姜鶴唇角緊抿,瞪著他。 顧西決站起來,扶過她緊繃的肩,安撫似的扶了下:“叫姜院長來看看?” 十二月三十一日,大雪。 姜鶴站在病房里看著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們在父親的帶領下進進出出,各種測量儀器被推進來又推出去,然后在極度的期待和躁動不安里,他們被叫到了主治醫生辦公室里。 他告訴他們,白女士的測試結果確實有了不一樣的變化,或許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不再是一成不變、看不見盡頭的等待。 新年來臨之前,姜鶴得到了這個好的消息,她終于相信了,原來真的可以有“瑞雪兆豐年”這樣的說法。 來年一定是,一切順利的。 作者有話要說: (臟話) 137、大結局(終) 高三的寒假只放了過年那一個星期就結束了。 然后冬天過去, 春天來臨。 三月中旬的時候, 學校的迎春花開了,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變成了兩位數,9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