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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反而讓她一顆亂跳的心稍微安定下來。 “你一個人在家?害怕嗎?” 軍訓(xùn)時,他也這么問過。 他總是覺得她怕黑,哪怕她跟他說了她已經(jīng)十六歲,距離八歲早已又過八年,也過了怕黑的年齡。 姜鶴放棄了跟他辯駁。 只是簡單從喉嚨深處應(yīng)了聲:“嗯,一個人。我手機也要沒電了,正準(zhǔn)備下樓去街上找個店借個充電寶。” 他聲音聽上去有些喘:“在家乖乖待著別動,我去接你。” 姜鶴停頓了下,正想問他你知道我在哪嗎就來接我,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近在咫尺腳下的樓道里,忽然爆出了女人尖銳而歇斯底里的謾罵聲。 老舊的鐵門“吱呀”刺耳呻.吟,大概是有某扇銹跡斑斑的鐵門被人打開又“哐”地一聲關(guān)上,女人的罵聲從未停止響徹了整個樓道,很快地,中間夾雜著一個小孩的哭聲。 姜鶴背脊僵了僵,捏著手機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你怎么又沒寫作業(yè)!!!放學(xué)到現(xiàn)在多久了!做飯,做飯是理由嗎!” 樓梯間里好像有什么人在奔跑,緊接著是巴掌打在rou上的悶響,小孩因為疼痛的哭聲變得更加清晰…… 完全忘記了此時此刻還在跟顧西決通話,也忘記了要長話短說保持手機電量,姜鶴快速向著門邊挪動,中間差點被放在走到的矮板凳絆倒,整個人往前撲,重重撞到門上! “姜鶴?” 電話那邊,少年的聲音聽上去緊繃了起來。 “怎么了,什么聲音?” “沒,我沒事。” 胳膊肘重重撞到門上,可能已經(jīng)有淤青,她面色有些發(fā)白,整條胳膊都因為關(guān)節(jié)受到撞擊,失去力量突突地發(fā)熱發(fā)漲。 “樓下好像有人在、在打小孩……” 姜鶴的話還沒說完,又被外面的咆哮打斷。 “——我是造了孽生你下來討債的嗎!我是來被你們父子討債的嗎!讓你學(xué)習(xí)你不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你能有什么出息,像你爸爸一樣一灘爛泥躺在床上等死?!停電了就可以不寫作業(yè)了是吧,你就等著停電,那干脆不要去上學(xué)了,你就可以一輩子不寫作業(yè)!” 女人的聲音由遠(yuǎn)而近,從樓下,伴隨著小孩奔跑上樓的凌亂腳步聲,還有成年人追上來重重踏在樓梯道里的粗重喘息…… 巴掌扇在臉上的清脆巨響,小孩被打得疼痛的尖銳哭喊,讓樓道里亂成一片。 姜鶴蜷縮成一團縮在門后,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上了門,還沒來得及細(xì)聽,突然那喘息聲忽然就到了她的耳邊。 完全近在咫尺的距離。 家里的鐵門像是被重物撞擊發(fā)出“哐”地一聲巨響,她整個人被沖擊得跌坐在地,黑暗之中,她的尖叫被全面侵襲而來的恐懼堵在嗓子眼中。 【姜鶴,你怎么作業(yè)還沒寫完!】 【別寫了,你別寫了,不想讀書就別讀了,你看以后我還管不管你!死了也不會管你的!】 【你有什么用,停電就不能寫作業(yè)了,怎么別人就可以呢?那你為什么白天不在學(xué)校寫完,姜鶴,你借口怎么這么多啊。】 …… 【就是因為這樣,mama才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 手肘的疼痛突如其來的入侵,一路蔓延至指尖,她手掌一抖,手機從手中跌落。 卻也更加清醒。 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額頭的冷汗還有眼淚完全模糊,黑暗之中,她借著手機屏幕的一點點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她好像聽見有人在手機里有些焦急地叫她的名字,可她頭也不回,咬緊了牙,伸手握住門把手。 使用上了渾身的力量,她一把拉開了鐵門,沖著外面怒吼一聲“別打了”,伸手摸索著將蜷縮在她家門口的小孩拉扯了起來! 被她拉至身邊的孩子的嘴巴里混合著血腥味,還有一點點尚在殘留的草莓糖果的味道。 黑暗中,腦海里像是有什么東西不堪負(fù)重地斷掉。 那星火燎原,燒的她五臟六腑都在拼命叫囂。 將那個被打得滿嘴是血的孩子拼命往自己的身后推,她像是一只護犢子的母獅子,滿腔怒火和恐懼吞噬了她的理智,“別打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尖銳,“不就是個破作業(yè),你憑什么打他!” 她眼睜睜地見那個女人撲上來,尖叫著:“你誰啊!我管自己的兒子!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她身上還是帶著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悶餿,叫人胸口發(fā)悶氣喘不上來。 孩子驚天動地的大哭聲中,姜鶴整個人往后縮,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想要遮擋那女人的攻擊…… 過了很久,卻并沒有預(yù)料中的疼痛落在她的身上。 她愣了愣抬起頭,努力睜大了眼,淚眼朦朧間,她看見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和那個瘋狂的母親中間……少年一只手扣住那個女人高高舉起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將她推倒在樓梯間地上。 那女人痛得哀嚎一聲,他卻再也不屑看她一眼,轉(zhuǎn)過身。 黑暗樓道里,那雙黑沉的眼眸卻猶如星辰明亮。 彎腰一只手掐著她的腰,一把將她從地上撈起來,她軟得跟沒骨頭似的倒在他的懷里,濕漉漉的臉埋在他的頸脖間…… “顧、顧西決,”她嗓音沙啞到像是沒辦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你怎么……” 她的聲音消失于不受控制的顫栗中。 落在她腦后的大手微微一頓,青筋暴起,隱忍而克制讓他沉浸在肅殺低壓中。 而少年眉間緊皺,嗓音低啞,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姜鶴,別哭。” …… 李子巷的喧囂在這一刻,仿佛被靜謐之神抽走,遠(yuǎn)去。 【顧西決,李子巷是哪,為什么我要去那里?】 【沒怎么,隨口一提。】 【那你怎么突然提到讓我永遠(yuǎn)不要去?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去了呢,不小心走丟在那里了呢?】 【我會去接你。】 …… 黑暗中,他是唯一的光,如約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 一部分帶佬:什么還有火葬場?還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