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是無比清晰,她的額上后背已是一片冷汗,濕漉漉的。 她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慢慢轉頭四處看了看,難道這就是陰曹地府?為何看著卻是這般熟悉? 這……這是自己在陸家的閨房!謝如冰微微睜大了眼睛。 難道自己沒死,得救了? 謝如冰不敢置信,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坐起身來,下了床榻,幾步跑到房間的另一端去,連鞋都沒穿,還險些撞到了屏風。 “二郎!”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小小人兒,謝如冰不敢置信,忍不住撲上前去,抱著他,流下淚來。 “jiejie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謝如冰眼淚簌簌而下。 然而,再一看,二郎小臉蛋通紅,雙眼緊閉,她不由得撫上他的額頭,熱得燙手。 “二郎這是怎么了?”她不由得看向一旁伺候著的張mama,問道。 張mama吃驚地看著謝如冰,道:“二公子發燒了,小姐您忘記了?昨日剛看了醫官。” 謝如冰一愣,二郎自從去年秋天發了一回燒,就再沒發過燒……她盯著二郎的臉一小會,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張mama,顫聲問道:“我爹去孟津多久了?” 孟津正是黃河河道一處關隘,常年黃沙堆積,秋季疏浚河道,冬季加固堤壩,春夏預防水患,苦役囚犯忙碌異常。 張mama面上詫異之色更甚,道:“老爺前日剛去了孟津?!?/br> 謝如冰不敢置信,她竟是回到了初入陸府的第二日! 莫非佛祖有靈,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不由得抱著二郎,失聲痛哭起來。 張媽嚇壞了,忙問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請醫官來!” 陸安瀾遣來照顧謝氏姐弟的大丫鬟紅菱,也站在一旁,關切地看向謝如冰。 謝如冰連忙擺手,阻止了他們,只是緊緊地抓住二郎的小手,看著他昏睡的小臉,默默流淚。 一直到深夜,謝如冰都不愿睡覺。她擔心自己一睡著,就再也不會醒來,再也見不到二郎,一切煙消云散,自己其實只是一縷孤魂。 直到陸安瀾進來。 他似乎是剛剛從樞密院回來,一身官袍都尚未脫去,皺著眉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高大的身材遮住了燭光,留了一個暗沉沉的影子。 他開口問道:“聽說你哭了一天,又不愿吃飯,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二郎有人照看,不必擔心?!笨跉庵袧M是責備與不滿之意。 謝如冰猶自沉浸在竊喜、慶幸、忐忑、不安之中,乍然聽到陸安瀾的聲音,嚇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來,抬頭看著他,喃喃道:“陸安瀾……” 謝如冰不由得上下打量陸安瀾。就是因為他,自己被崇華公主給下毒殺死了。前世的記憶蜂擁而來,想起五臟六腑翻攪的疼痛,還有喉嚨間涌上了血腥之氣,謝如冰不由得顫抖起來,臉色蒼白,咬著唇,只看著陸安瀾,久久無言。 少女一張瓜子臉,血色全無,杏眼含淚,目露驚懼地看著他,仿佛受到了驚嚇。 陸安瀾心頭沒來由地煩躁,大約是案牘勞形,今日樞密院事務太過繁忙。他揉揉眉心,道:“怎的這么一副表情?已經三更半夜,吃了廚房煮的面,就去睡覺?!?/br> 現在,他的語氣是不耐煩的,是命令,不容拒絕。 這確實是陸安瀾一貫的口氣。在前世,后來的大半年中,陸安瀾曾無數次用這樣的口氣同他說話。 這確實是真的陸安瀾。 她真的回來了。 少女杏眼中含著的淚珠,忽然掉了下來。幾乎一瞬間,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地流了下來。 謝如冰掩面而泣。 陸安瀾這次似乎耐心是真的告罄了。他一把捉住謝如冰的手,將她拉到了外頭,一把將她按著坐在了圓桌前,道:“你究竟哭什么?” 廚房剛煮來的雞絲湯面就放在圓桌上,熱騰騰的,冒著氣。 謝如冰吸了吸鼻子,看著陸安瀾,脫口道:“陸安瀾,我明日就搬走。” 前世,陸安瀾積威甚重,每每他一皺眉頭,一挑眉,一抿著唇角,謝如冰就再不敢說什么。正是因此,她猶豫不決,渾渾噩噩地在陸府一直待了下去。 然而,這一生,她不要惹上崇華公主,她得立刻搬出去。 腸穿肚爛、吐血而死的可怖,她再也不要經歷了。 對于死亡的巨大恐懼壓倒了謝如冰對于陸安瀾的害怕。 謝如冰終于說出了這句憋了兩世的話,就雙眼發亮地看著陸安瀾,等著他點頭。 陸安瀾看著少女滿含希翼的目光,胸口處陡然間就升起了一股氣,橫沖直撞,詰問的話語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見謝如冰雙目微紅,猶有淚痕,勉力忍了忍,冷冷問道:“可是府里有人對你不敬?照顧不周?” 說罷,目光環顧至屋里地上跪著的幾個丫鬟。眾人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地上伏得更低了些,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謝如冰搖頭,連聲道:“與他們無關。我就是覺得……”她頓了一下,斟酌道,“我同你非親非故,留在陸府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昨日二郎乍病,我慌了神,才搬了進來?!?/br> 陸安瀾聽得此話,面如寒冰,聲音都如同朔風冷冽:“非親非故?難不成你忘記了,我是你父親的學生?!蹦氵€叫過我許多年的安瀾哥哥,這句話在他舌頭轉了一圈,沒有說出來。 謝如冰想起舊事,陸安瀾曾入崇寧書院就讀四年,當時謝明時很是賞識他,她小時候還曾時常跟在父親身邊,見過陸安瀾讀書練字的模樣。她不由得放緩了聲音,道:“我怎么會忘記?那會爹爹最喜歡的學生就是你了?!?/br> 陸安瀾聽得少女聲音和緩,軟軟糯糯的,心中滿意,想著果然是要冷一冷,她才聽話。 誰知,謝如冰繼續道:“謝謝陸大人的照顧,不好意思再麻煩您,我明日就搬出去。” 后來,陸安瀾棄文從軍,漸漸與謝明時疏遠了,最近一兩年,在朝堂上隱約還政見不同。不知不覺,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安瀾哥哥已經變成高高在上的樞密使大人。 她打定主意,先搬離陸府再說。 陸安瀾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看著少女蒼白小臉上的堅定神色,狠狠地撂下一句話:“哪里都不許去,就乖乖地給我待在府里!”說罷,拂袖而去。 若是在前世,眼看陸安瀾如此生氣,謝如冰定然是乖乖地聽話。但是,此刻,她有豁出去的勇氣。 一則,她不能不明不白地待在陸府。她還想著能入閨學做夫子,便要注意名聲。二則,崇華公主是皇后之女,太子胞妹,權勢之大,她一個沒落文官之女無論如何無法抗衡。崇華公主此時應該還在膠東,她的第二任夫婿似乎是在這個冬天去世的,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