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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江梓念從他眼前一閃而過。在那萬丈高崖邊,他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那崖底是鴻毛不浮的弱水。弱水深千尺,就算是大羅神仙至此,也只會溺水而亡。等穹天沖至崖邊的時候,那人卻已然在極速下墜。他染血的衣襟在半空中飄散開來,宛如一朵綻放的血色的花朵。恍惚間,江梓念好似聽到了誰的嘶喊,那般絕望而嘶啞。但很快,他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恭喜宿主!任務完成!”“根據合同約定,四個任務如今已經全部完成,您的快穿生涯就此結束,感謝您一路的支持和配合。”“我們將按照約定給予您‘重生’的獎勵。”*在江梓念跳下去的一瞬間,穹天所有的偽裝便全然崩塌。生死契之上還有一種契約,名為魂契。魂契者不僅共同分擔對方的傷痛,在危難之際,還可割裂魂魄救對方性命。“對……對……魂契……”穹天當即劃破了自己的手,他顫抖著手,滿面驚色,這里再無旁人,他再也不用偽裝。源源不斷的血從他指尖滲出。他一手結陣,一手不由捂著唇,他不時咳出一大口血來,但他卻絲毫不在意。他雙手輕顫,他本就重傷,此番流失太多精血,他心下又驚懼又著急。在魂契結成的最后一刻,他心神不穩,他竟畫錯了這最后一筆。看著滿地的血和破碎漸漸消失的魂契,他頹然跌倒在地。他赤金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間驟然黯淡。他眼神空洞,整個人都好似瞬間灰敗了下來。而就在這時,他忽而察覺到那未曾結成的魂契卻在微微發熱。他垂眸一看,只見那原先的生死契正散發著一點微弱的熱度。他瞬間回過神來,眼眸一頓。他忽而想起,生死契者,共同分擔傷痛。一人若死亡,另一人也勢必重傷。自那人跳崖之后,他身上卻并未有傷痛傳來……他輕輕拂上那微微發熱的生死契約。他眼眸微亮,而眼中尚且還殘留著一絲尚未退去的驚懼。種種復雜之色壓抑在他眼中。良久,他看著那懸崖之邊,他目光沉沉,神色中又夾雜著太多痛與恨。“我一定會找到你。”他的手攥的微微泛白,他低沉著聲音。“……然后,殺了你。”*五十年后。五十年前那場令所有魔界中人都聞風喪膽的巔峰之戰,如今也只是成為了茶肆中的人們酒足飯飽后的閑聊的談資而已。東陽君被逼至龍骨崖跳崖而死,魔尊穹天繼位魔界之主。兩人在龍骨崖一戰,至今仍是眾說紛紜。前段時日,凡界與魔族的邊境之地忽而受到了魔族的肆虐。這一下子,各大門派紛紛派出高手前去。魔界五十年不發兵,難保不是在養精蓄銳、等待時機,此刻有一點分吹草動,都叫各個仙門心驚膽戰。在中原大陸的南邊的某個河谷邊,這里氣候宜人,四季溫暖如春。一幢別致小巧的小木屋依山傍水而建,這木屋前面有一大片花園,園內種著許多奇異的花草。正是清晨,陽光和煦而溫暖。江梓念一起來便在園內侍弄這些花草。花花草草向陽而生,花朵皆開的嬌艷無比,而靈草亦是碧綠可人。見它們長勢喜人,他看了亦覺得心情舒暢。他正在園內侍弄著,忽而聽見籬笆外有人喊他。“屋主可在?”他一抬眼便見籬笆外站了一個人。那人一身白衣,侍者打扮,似是外頭那些修仙之人座下的侍童。江梓念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向那人。“仙者有何事?”那人向他合掌行了一禮。“我家仙尊派我來問問,你園里的鳳尾嬰是如何種的?”江梓念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自己屋旁的那幾株鳳尾罌。紅色的鳳尾罌隨風搖曳生姿。淺一些的似是艷麗的云霞,深一些的又似是殷紅的鮮血。這花因形態如鳳尾,又有罌粟之艷麗,顧稱作鳳尾罌。這種花生性喜陰,卻又必須照得陽光,一般是生在懸崖之上,十分珍貴難得。只是,這花雖然珍稀罕見,卻鮮少人知。江梓念正疑心他家仙尊是誰,他抬眸往遠一看。只見遠處有一棵桂花樹。樹影交錯間,一人立于朦朧的淡黃桂花之下。那人一身月白羽衣,墨發傾瀉而下。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那人微微抬眸看向他。那人眉心有一黑色小痣。他面容若雪,這小痣卻恰似畫師在那雪白畫卷上的點睛之筆,給他平添了幾分溫婉動人。看見了他之后,他淺色的唇略略浮現出一個弧度,眉目間帶了些溫柔和煦之色。忽而有微風拂過,那淡黃色的桂花簌簌而落,有的落于他發間,有的落在他身上。他站在那里,當真就好似畫中仙人一般。白鴻卿,這人乃是如今元明宗的青靈仙尊。江梓念看到他時,眼眸不由微微一頓。..是他..若是他...也難怪他知道這鳳尾罌了。這人....是他的第二個任務對象。兩人年少時,白鴻卿曾親手為他從懸崖上摘下一朵鳳尾罌。因弟弟的一句話,白鴻卿便連夜偷偷去了白家的禁地,千難萬險才從那崖上摘下這朵花。他滿身的傷痕地將這花捧到他面前。他看了他一會兒,卻只是對白鴻卿笑著說了一句。哥哥,我又不喜歡了。然后,當著眾人的面,他將那花踩在了腳下。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