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都沒脖子了，冷嗎？冷我回頭給你再織個圍巾。”

米向陽心中暗暗叫苦，又無可奈何，只好當(dāng)著米媽的面換上了新毛衣。

“好看吧，我兒子皮膚白，就是襯得起灰色，哎喲真帥真帥，明年抱孫子有望了。”米媽滿意地說，看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你這脖子上怎么回事？”

“長疹子了。”米向陽說。

“蟲子咬的。”郎子文說。

米向陽和郎子文異口同聲，口供卻沒對上，他們對望一眼，心下忐忑。

米向陽心中暗暗叫苦，只能期待父母看不出來那是吻痕……唉，要真看出來了不如早點承認(rèn)吧，他想。

米媽看了看兩人，略有所思，卻也沒再多說。

下午二老在家里休整了一會兒，快到傍晚的時候，米向陽開車送他們?nèi)チ嘶檠绲木频辏饝?yīng)了晚點宴會結(jié)束了再去接。

回到家里，郎子文已經(jīng)做好了飯，正坐在餐桌前，聽到米向陽回來了突然把什么東西藏了起來，站起來說：“回來了啊，吃飯吧。”

“你藏了什么？”米向陽眼尖，已經(jīng)看到了。

“沒什么……”郎子文眼神閃躲。

米向陽擔(dān)心郎子文有什么事兒，繞過去看他背后，郎子文沒辦法，只好掏出來，是一根口紅和一面小鏡子。

“就唇膏……說了沒什么的。”郎子文故作輕松道。

米向陽眉頭都皺到了一塊兒，平時他穿個女裝涂個口紅當(dāng)然沒什么，可是今天父母突然出現(xiàn)又來了家里，他特別擔(dān)心郎子文會胡思亂想，可別是發(fā)病了吧……米向陽捧著郎子文的臉，逼他看向自己：“告訴我，到底怎么了？你從來不穿男裝化妝的。”

郎子文咬了咬唇，眼神剎那破碎，表情瞬間繃不住了，他垂下眸子，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一般慌亂：“對不起，對不起米米……我只是腦子有點亂……想著我要是個女人就好了，你爸爸mama就可以抱孫子了……都怪我……對不起……”

米向陽越聽越心疼，知道是自己的懦弱與不作為給了郎子文壓力，讓他再一次陷入身份認(rèn)知的泥沼里，他好不容易從不斷飾演他人的生活中逃脫，難道自己要逼得他開始扮女人嗎？

米向陽忍不住哽咽了：“是我的錯……不該讓你不安的，我一會兒就跟他們說……我是個同性戀，怎么可能和女人結(jié)婚生孩子？子文，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胡思亂想，都會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米米，我沒有不信任你。”郎子文也紅了眼眶，“我只是內(nèi)疚……你爸爸mama對我這么好，而我卻……要不別說了吧？別告訴他們，讓他們多開心一天是一天。”

“不是的，不可以這樣。”米向陽的眼眶依然紅著“不管怎樣，他們都應(yīng)該知道真相，我們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不是嗎？”

“嗯，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郎子文悶悶地說，“可是……”

“沒有可是，聽我的就對了。”米向陽努力扯出一個笑，驕傲地?fù)P起了脖子，“你可不要小看我爸媽，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第44章

米向陽從飯店接到父母后沒有帶他們回家，而是去了郎子文家樓下的咖啡吧，點了一壺寧神茶。

“Z市人喜歡晚上喝茶？”喝慣了粗茶的米爸看著眼前精致的小壺，有點無所適從。

米向陽給父母一人沏了一杯茶，索性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說：“爸，媽，對不起，我是個同性戀。”

米爸嚇了一跳，手里的小杯子一晃，半杯茶倒在了身上，黑著臉吼說：“你說什么呢？！”

“讓他說。”米媽拉了拉米爸的胳膊，冷靜嚴(yán)肅地看著米向陽，“還有你和郎小文的事兒……從頭到尾，都給我說清楚了。”

米向陽嘆了口氣，心說母親果然慧眼如炬，只是幾個吻痕，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他沒有隱瞞，把所有事都仔仔細(xì)細(xì)說了，包括他十幾歲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和大部分男孩兒不一樣，他花了好幾年時間認(rèn)清并接受自己的性向，他默默以“好姐妹”的身份暗戀郎子文七年，他之前遇人不淑碰到了盛勇，他終于能和郎子文在一起，彼此相守彼此珍惜。

接著米向陽又說了關(guān)于郎子文的事，關(guān)于他的父親、母親和姥姥，他和馮一驍?shù)脑愀膺^往，他接受的心理治療，他的女裝癖，還有他們終于從一地糟粕的混亂生活中擺脫，堅定地攜手，計劃共同走完未來的人生。

米爸一直沒有說話，樸實的小鎮(zhèn)居民生怕弄壞了這高級茶杯似的，在米向陽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就把茶杯放回到桌上，只是捏著自己的手指，捏到指節(jié)都發(fā)了白。他一直低著頭，神色肅然，眼神晦澀難懂，卻沒有任何斥責(zé)，只是費力地思考著些什么。

米媽在聽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哭，不時發(fā)出哀嘆，一會兒“我的傻兒子啊”，一會兒又“郎小文怎么這么苦命啊”，一直到米向陽說完了，她還在嚶嚶哭泣著。

米向陽心有不忍，一直在給她遞紙巾，只見她哭濕了一張又一張，直到米向陽全都說完了，才抽噎著說：“我剛剛看到了，臟衣簍里有條連衣裙……我就覺得奇怪，那么大的連衣裙……在服裝廠上了那么些年班，媽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郎小文的尺碼……我就奇怪，好端端的小伙子為什么會穿裙子？還有你們倆……你脖子上那是什么，當(dāng)媽看不出來嗎？再別說你們倆看對方的眼神……你個傻小子，長這么大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媽早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從小就乖學(xué)習(xí)也好，從來沒讓媽cao過一點心，沒想到在這等著我呢……天哪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越哭越大聲，一頭扎進(jìn)了米爸懷里。

米爸輕輕攬著米媽，指尖微微顫抖著，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話：“向陽，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我……不奢望你們能支持，只是希望你們不反對，好嗎？我是沒有辦法和女人結(jié)婚的……”米向陽知道這樣說自私且殘忍，但還是得說出來，“我要和子文在一起，我要給他一個家。”

米爸不說話，好半天后擰著眉頭擺了擺手，示意他走開。

米向陽知道父母這是想要說悄悄話，他乖乖地離開座位，退到吧臺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大嗓門的父母壓低了聲音，拉著手滿面愁色地喁喁私語著，不茍言笑的父親在幫母親擦眼淚。

米向陽知道自己不孝，他心懷愧疚，滿心的自責(zé)無處傾訴，可是他別無選擇，欺騙永遠(yuǎn)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性向沒法選擇，過往沒法更改，但至少他還有眼前的路，即使作為一個同性戀者，他依然覺得自己有權(quán)利站在陽光下，和郎子文一起站在陽光下，只要父母能夠理解。他也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讓父母的晚年過得安逸，除了他們也許會承受一些奇怪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