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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大悟的樣子,道:“綿綿,那你的面子可大了,居然是神君親自調過來的。你之前就認識神君嗎?”梔顏走了過來,她不想搭理云采,拖著歲卯走,對他道:“有些事等回去我再慢慢給你講。走了。”歲卯雖還未和云采聊夠,但還是聽話地提起行囊,匆匆和他告別,跟著梔顏離開了。梔顏說她這輩子再也不想回來了。歲卯就說好,什么都依她。云采眼看著他們消失在宮門口。他轉過身時,見到譚閔站在園中石子路的另一端,正看著他。云采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譚閔從他身后追上他,抓住了他的手臂。譚閔說:“你就這么不愿意見我?”“是。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年少時是我太沖動了,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可我現在已經知錯了,你就不能考慮原諒我嗎?”云采看著他道:“我們的恩怨,我沒有記掛在心上。我本就不在意你,又何談原諒。”“綿綿……”“松手。”譚閔牢牢抓著他的手腕不肯放,甚至用勁將他拉近自己。云采運起法力,手中就幻出了一把長劍,寒風一凜,譚閔的額發都被吹動,那劍鋒只差一點就會砍掉他的手。譚閔不甘地松開了手。譚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才知道他這些年真是變了很多,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溫順單純的兔子精綿綿了。他因綿綿和云湛的事情害父親受牽連,又受到家中懲罰之后,也曾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小妖精嘛,得不到手就算了,他想要什么樣的沒有。這一千年他流連旗山,什么樣的妖精都見識過了。有個與綿綿眉眼和性情都有幾分相似的小妖精,他招來一連伺候了半個月,還是覺得索然無味。他在再次見到綿綿后才明白,他忘不了綿綿,因為他從沒得到過。因為沒得到,所以不甘心。……云采又一次于夜半醒來,屋外還下著雨。他夢到了二哥,夢見無盡的溫柔繾綣。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今晚估計又是無法入睡了。他全身都在發軟,披上衣衫,下床從柜子中取了草藥。他推門出去,到灶房去煮藥。綿綿守在藥爐子旁,隨著白氣逐漸浮起的藥味,他熟悉到有些反胃。他透過灶房的窗,看見一片灰蒙蒙的陰暗天空。雨水聲沙沙,夜里有些寒冷。云采微微發著顫,勉強地呼吸了一口氣,連呼吸都無法平穩下來,眼中浮起一層朦朧的水霧。他看眼前的景物都覺得是一片模糊的。他遲鈍得連推門聲都沒聽清,一雙冰涼的手搭在他的腰身之上。隔了一層薄薄的衣衫,也能感到肌膚的炙熱。譚閔在他耳邊輕輕吹氣:“綿綿,何必這么壓抑自己。”云采掙扎道:“你放開我。”“我可是守了好幾天才摸準你的行蹤,怎么能放。”譚閔箍緊了手臂,將他緊緊環抱住。云采準備動用法力砍他的時候,身后傳來了連謐神君的聲音:“這是我宮中的仙侍,你敢動他,我先把你給廢了。”神君站在灶房門口,聲音冷如冰霜。譚閔忍住滿腔憤恨,僵硬地轉過去,看著他道:“沒想到二伯對宮中仙侍還如此上心。”“平日里也不曾如此上心,近來本君提防心懷不軌之徒,不過是多留意一些。”連謐神君道,“云采,你過來。”云采朝著他那邊去了,卻是走向了他身后的門。連謐神君叫了聲“云采”。云采說:“我想獨自出去走走。”殿外雨下得滿地都是泥濘。云采說的“獨自出去走走”,就是出去淋了一場雨。他靠坐在園中的那一株桂花樹下,想了很久很久。寅時連謐神君在房中聽到了敲門聲。他推開房門,看到渾身濕透的云采站在門口,冷得打寒顫,腳邊已經積了一灘水。連謐神君什么也沒問,把他帶進屋,給他擦了頭發。白貓在絨墊子上安靜地睡覺。云采望著屋中的某一處出神,臉色蒼白,毫無生氣。連謐神君喚了一聲“云采”。他抬起頭來,眼神很讓人心疼。他說:“神君你能不能抱抱我?”連謐神君站在他身旁,伸手將他攬入懷里。云采閉著雙眼靠在他的身上,許久許久,他抬起頭來,看著神君。神君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耳尖。神君俯身下去,捧著他的臉,吻了吻他的唇畔。神君將他打橫抱起,一路走去掀了垂地的紗帳。濕重的衣衫是束縛,褪去衣衫后仍是滿身的潮濕氣。細碎溫柔的吻落在他的鎖骨之上。云采喊了聲“二哥”。連謐神君箍著他的手腕,咬他的脖頸。云采年少時偶然看過的書中,有著放浪形骸的軟香美人,只沉淪情|欲的歡愉,說著令人羞于啟齒的話語,能夠遺忘一切苦痛。云采失去了自己,只記得灼熱的肌體,紊亂的呼吸聲和掠天奪地的激吻。他喊二哥喊到嗓音嘶啞,拋卻所有羞恥,快感化作淚水流淌,而淚痕都被吻去。晨曦來臨時,云采眼前有一瞬間的眩暈。他用手遮擋住光亮。他害怕沉淪,終歸是沉淪。他能覷見的,是魂魄的裂縫。天光湮滅,最后一線光亮也收斂。第五十六章相思成疾譚閔被連謐神君下了逐客令,隔日就搬離了銀宣宮。他跟他二伯算是徹底撕破了臉。昔日的情敵變成了自己的親二伯,還有比這更刺激的事情嗎?譚閔不甘心,臨走前他還想見云采一面。不過自然是沒能見到。云采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他,更不想看到他。云采在連謐神君的房里留了一個月,同桌吃飯,同床共枕。云采日日待在連謐神君的眼皮子底下,卻是愈發形銷骨立。云采不太愛說話。百日里多數時候,神君看書,他只在一旁研磨或是灑掃。到了晚間,神君握住他的手,他要是愿意,就會任神君牽著到床榻邊去。耳鬢廝磨與溫言軟語早已習以為常。照理云采的精神是該轉好的,可他愈發面色蒼白,愈發消瘦,也不想吃東西。連謐神君讓仙侍煮了靈芝粥,他只能勉強喝下一點。千年人參湯也喝不進去。偶爾還飲仙露,只還愿飲仙露。夏深時,他已纏綿病榻,一病不起。連謐神君傍晚踩著一路蟬聲,去他房里看到他的時候,他瘦得都快脫相了,灰白的臉,深陷的眼窩,尖削的臉,蒼白的唇。他看著房梁頂出神,眼睛像是木刻的。連謐神君在床榻邊上坐下,憐惜地撫著他的額角。“二哥。”“……嗯。”云采緊緊握住他的手,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