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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情況,暴露在兩邊樹林中伏軍的兵戈下,青辭豢養(yǎng)數(shù)年的六千余私兵傾巢而下,一時場面一片血雨腥風。謝臨澤聽著外面的動靜重新握緊匕首,青辭則打算讓私兵拖住三大營,扭頭對車夫道:“繼續(xù)向前。”馬車疾馳穿過林道,將亂成一團的士卒們甩在后面,朝北方而去。謝臨澤不再停頓,單憑周圍的聲音一刀劃向青辭,在對方避開時,向打開的簾布外逃去。青辭倏地一驚,伸手去抓,卻因為傷勢慢了一步,只來得及抓住男人的衣袂,那一截脆弱的布料撕裂,對方的身形消失在馬車上。謝臨澤墜了下去,在地上滾了五六圈才停下,雙臂撐著身體站起來,眼前一片黑暗,忽然聽見的遠處一道焦急的呼喚聲。“臨澤!”——那是許延的聲音。他心下一松。許延一直在盯著前方馬車的動向,在私兵沖下馬車漸行漸遠時簡直心急如焚,在見到謝臨澤從上面摔下來,車轱轆幾次險些碾在他身上的那刻,心臟在那一瞬間都近乎停止了跳動,好在對方?jīng)]有受太重的傷。他騎在馬背上,揮動陌刀斬殺左右敵軍,破開包圍而出,一腳勾住馬鐙,身體傾斜,一把將地上的謝臨澤拉起。謝臨澤隨著他的力道落在馬上,喘息不定,“許延……”“有沒有受傷?”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搖了搖頭,“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這些私兵的確出其不意,不過并不是牢甲利兵的三大營的對手,等鏟除了他們,我?guī)慊鼐┏恰!闭f到這里,許延皺起濃密的劍眉,眉心顯出一道豎痕,滿是騰騰殺氣,“可惜放跑了青辭。”謝臨澤道:“狡兔三窟,不過他已經(jīng)露出了所有的底牌,此次逃出京城,你就可以放開手腳去拔除他的黨羽了。”“嗯。”許延垂眼看他,伸手去抹掉男人臉上的灰塵。一個時辰后,這場廝殺才宣告結(jié)束,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士卒們在堆積的殘肢斷臂上尋找著活人,血腥味彌漫在山野,經(jīng)久不散。許延帶著謝臨澤回到皇宮,那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這個年輕的皇帝把一切政務(wù)交給了對方的代管,他的五感漸漸衰退,對于四周的環(huán)境辨別不清,時常陷入睡眠之中難以清醒。周垣為此查了許多古籍都一無所獲,許延則根本不去上朝,只守在謝臨澤身邊,很多要務(wù)的奏折還是季函拿來太玄殿商議。一個月后,偌大的京城迎來了寒冬時節(jié),臘八祭緊隨其后,在權(quán)利更迭之下肅穆的氛圍因其破解,盡管天氣很冷,但家家戶戶還是早早準備好了臘八祭的一應事物,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謝臨澤揉著眼眶醒過來時,感覺到許延在幫他穿上外袍,他萎靡不振地歪倒在暖洋洋的被褥里,“怎么了?”“帶你出去。”許延道。謝臨澤抱著被褥不撒手,“不去。”許延直接把他抱進懷里,兩個人額頭相抵,感受著彼此的氣息。靜了一會兒,謝臨澤忍不住笑了起來,“去哪?”“宮外。”許延低下頭,吻了一下他的側(cè)臉,繼續(xù)把滾著狐毛邊的裘衣替他披上。在穿戴完后,許延將紅繩系在他的手腕上,謝臨澤摸了摸細繩,想起兩個人剛開始南下,在江南的夜集上也是這般,為了防止看不見的他走丟,便在彼此的手腕系了紅繩。乘著車馬出了宮,兩個人太久沒有出來,走在燈火闌珊熱鬧非凡的長街上,一時都有些恍若隔世之感,宮中氣氛太過沉悶,直到這會兒,畫鼓喧街,蘭燈滿市,四周的歡聲笑語才讓他們輕松起來。謝臨澤被許延包裹的嚴嚴實實,面容半掩在狐毛邊帽兜中,雖然看不見,但不妨礙他能聽見聲音,腳步不停地往人群的地方鉆去,距離稍微遠上一點手腕上紅線便拉緊了,許延跟在他的身后。“你聞到什么味道了嗎?”謝臨澤扭過頭。四周都是各色食物的香氣,有烤得焦黃酥脆,冒著一層油的烤雞,有捏成小動物狀精致可人的熱糕,有大鍋里煮得正軟糯香甜的臘八粥,各種顏色的豆子和果子混雜在一起,散發(fā)著騰騰熱氣。許延丟了幾枚銅板,叫了一份臘八粥,拉著謝臨澤在攤上坐下,他拿著勺子吹涼了才湊到了對方的嘴邊,“臨澤。”謝臨澤心安理得地受他照顧,咽下一口,“我記得你以前給我花一枚銅板都不愿意,現(xiàn)在受得是誰得俸祿?”許延湊近他,低聲道:“現(xiàn)在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小人散盡家財也是肯的。”謝臨澤笑彎了眉眼,很快又微微皺了一下眉,一邊腮幫咀嚼著粥里的果子,“這玩意兒太甜了,是你的口味才對。”他伸出手,“把碗拿來。”許延把碗遞他的手里,謝臨澤拿起瓷勺攪了攪,也學著對方的動作喂到他嘴邊。頭頂掛著的無數(shù)五顏六色的燈籠,周圍人影熙攘穿梭,化為細碎而又朦朧的光影,只有眼前人真真切切的存在。許延看著對方的面容,咽下伸在面前勺子里的粥,兩個人之間一片靜謐,謝臨澤樂此不疲地喂他一口一口喝完臘八粥。放下空碗,他們繼續(xù)向前走,經(jīng)過酒肆時男人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停下,許延自然注意到了這細微的舉動,拉住對方的手,駐下腳步,對攤主指了指石案上的酒。用陶土做的小酒罐送到謝臨澤手里時,他還有些納悶,“你怎么讓我喝酒了?”雖然有些不解,但是這個許久滴酒未沾的酒鬼皇帝并沒有多想,迫不及待仰頭灌了一口氣,嘗到味道后,果然如此地拉長了聲音,“原來是米酒啊……”許延面上浮現(xiàn)一絲淺笑:“怎么?喝不下?”謝臨澤生怕對方來搶一樣,把酒罐往懷里一塞,“不,只要有酒味我就滿足了!”誰知對方聽了這話反而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把酒罐奪了去,“是嗎?”“不是吧?只是米酒而已又不會問題的……”謝臨澤立刻要搶回來,許延飛快地仰頭喝了一口,低下頭對上男人喋喋不休的嘴巴,堵住了聲音,纏著他的舌尖,將酸甜的米酒哺給對方。謝臨澤頓時安靜了。兩個人已經(jīng)來到人煙稀少的河畔,四下漆黑朦朧。半晌許延才松開他,吐息熾熱,“有酒味嗎?”謝臨澤心跳如擂,嘴角還有來不及吞咽的酒液,被對方伸手抹了。河對岸有人在嘻嘻笑笑地放煙花,隨著嗖地一聲響,漫天璀璨的煙花照亮了夜空。他轉(zhuǎn)向聲音的方向,看不見的清澈眼眸里倒映著星辰一般散落的煙火,光影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身邊的許延凝視著他。謝臨澤發(fā)著怔,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