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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流州驟然回身,一把捂住了阿仲的眼睛。第16章黛色潑墨般的鮮血于半空中飛散,濺落在他的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層層泛開,讓葉流州恍然間感到有些難以呼吸。血液順著他烏黑的鬢發,白皙的臉上不斷滴落。面前兇猛的花豹如同漏氣般噗通倒下,露出了身后手持陌刀,輪廓深沉的男人。許延一刀斬殺了花豹,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陰冷,像是深冬嚴寒里飄散的冰雪,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抑制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你究竟在做什么?誰允許你帶阿仲出來的?”葉流州還沒有回答,阿仲便反應過來掙動起來,大聲道:“不是的!是我讓葉哥哥帶我玩的!”他沒能掙脫掉葉流州捂在他眼睛上手,向前邁了一步,“哥哥你別這么生氣!我們又沒有事……”許延不由分說地抓著阿仲的胳膊,把他從葉流州身前拉過來往肩上一扛,“夠了!”阿仲不敢再掙動,只能喋喋不休地吵道:“那只花豹追著我們,一直葉哥哥在保護我……”“他?”許延帶著嘲諷地嗤道,他拿陌刀點了點葉流州,“尚且不能自保,還敢保護別人?”葉流州站在一片血泊里,沒有說話,眼里看不情緒,靜靜地和他對視。瑟瑟寒風呼嘯而過,林中萬千樹葉都在沙沙作響,豆大的雨滴將飛舞的落葉打落在地。許延冷冷掃了眼葉流州,一手握著陌刀,一手扛著阿仲,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葉流州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雨點越來越密集,他才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長嘆了一口氣,跟上許延遠去的步伐。經過山下的翠湖時,他停下,雨絲綿綿,湖面漣漪,望見影子,葉流州掬水把臉上的血跡洗干凈。回到許宅后,許延安頓阿仲去了,剩下他一個在院里換了身干凈布袍,百無聊賴地轉悠幾圈,盯著雨水片刻,把在山上的事拋在腦后。起了興致,他坐在游廊中,取出五六個青釉瓷碗放在木欄上,一字排開。檐下一串串水珠,滴滴答答落在碗里。葉流州回屋又拿了竹筒酒和一支筷子出來,雨下得淅淅瀝瀝,或多或少碗里積了些水,有碗放遠了點,已經溢滿,跳躍著透明的水花。他一邊飲酒,一邊用筷子敲著碗壁,響起一聲聲清脆悅耳之音。許延聽著泠泠樂聲走進院里,踩著一地積水,眼前見到的,便是這幅黛色漫天的畫卷。隔著雨簾,葉流州抬起目光,手上依次敲碗的動作不停,朝著執著竹柄紙傘的許延落拓一笑,“你是來趕我走的嗎?”許延收傘走進廊下,不置可否道:“跟我來。”葉流州把筷子往碗里一扔,站起身,跟著他穿過游廊,許延剛剛推開房門,忽然不遠處一個侍女匆匆走來,著急道:“公子,你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一直在咳嗽……”許延只說了聲:“你先進去等我。”便快步跟著侍女離開。葉流州摸不清他打得什么主意,進了屋里,這應該是許延的寢屋,擺設周整,博古架上放著一盆蘭草,綠葉垂下,整個屋里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葉流州收回打量的目光,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卻發現案幾上并沒有筆墨鎮紙,而是放了一只紙鶴。那是先前他折的。他正要伸出手去拿紙鶴,胳膊肘卻無意中撞上了梅瓶,他來不及扶,本以為梅瓶會搖晃著倒下,可出乎意料的,梅瓶仍穩穩地停在長案上。葉流州的注意力已經完全移過來了,他試探著把梅瓶向兩邊晃了晃,接著只聽咔噠一聲,他背后的墻壁無聲地向兩邊展開,葉流州完全沒有防備,直接倒了進去。等他回過神,墻壁已經嚴絲合縫的關上了,葉流州連忙伸手去摸墻面,卻沒有發現任何機關,他只能回過頭,看看這間密室里究竟放著什么……結果這一眼所看到的景象極為驚人,只見密室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金銀珠寶,虢季子白盤、龍耳虎足方壺、漢白玉彩繪武士浮雕像……一片燦爛的金光,堪比皇宮的藏寶閣。最為璀璨的是,方案上用一顆顆圓潤晶亮的珍珠壘成了一個巨大的高塔,置高處放著那顆從太玄殿里帶出來的明珠,整個塔形散發著令人瞠目結舌的光輝。葉流州還在發怔,墻壁再一次打開,許延不知何時回來了,影子投下一道森冷龐大的輪廓。葉流州看著對方完全黑下來的臉色,連忙道:“不不不不、我沒有……”騰騰殺氣從許延的身上散發出來,襯得葉流州越發縮成一團,“我我我我、不是故意進來的……”“別說了。”許延打斷他,一邊頭疼地扶額,一邊把他揪出密室。葉流州看著許延扭動梅瓶,關上密室,嘟囔道:“這年頭誰還用花瓶做機關……”“你說什么?”許延冷冷道。“我說許夫人怎么樣了?”“老毛病了。”許延在案邊坐下來,雙手手指互相交叉,支在面前,“只能喝藥慢慢調養。”葉流州點了點頭,又問:“那間密室,你上哪里找來這么多珍珠的?”“這些年收集的,以前總覺得少了什么,后來西夷進獻稀世明珠進宮才有了最頂上那一顆。”“等等。”葉流州道,“聽你這口氣,皇宮難道是你家嗎?”許延看他,目光森森。“好吧……”葉流州轉過視線,看著紙窗外雨絲霏霏,頓了頓,開口:“今天的事情,阿仲他……”“阿仲他不是娘的孩子。”許延打斷他,聲音冷淡。葉流州微微睜大眼睛,望向他。“阿仲幼時是個乞兒,在我和娘收養他之前,吃了很多苦,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也只有他陪著娘,娘照顧他和親生沒有區別,我不希望看到他有任何的閃失。”許延坦白道。第17章雨季“但是娘病著,阿仲一直沒有玩伴,你能陪著他玩是好事,不過今天……”許延沒有說他發現阿仲和葉流州不見了后,在鎮子里找了多久才在山上看見瀕臨豹口之下的兩人,那一刻的怒火現在已經散盡了,他頓了頓道:“多的話我也懶得說了,下次再想上山知會我一聲,明白嗎?”葉流州以手支頤,聽到最后一句彎起嘴角道:“明白。”窗外大雨瓢潑,許延說完了話,指了指門,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葉流州沒有動,他斜斜坐著,抬起手放在案上,指間翻轉著一只纖巧的紙鶴。許延看著那紙鶴,微微一動,目光游離,反復落在上面,又別開眼。“你把這種東西撿進來做什么?”葉流州問。“與你何干。”許延道,“這是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