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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也太過焦慮,仿佛時間一刻也耽誤不起,真的只是為了那個偷了珠子的盜賊嗎?他伸手從衣襟里掏出那顆從太玄殿里帶出的珍珠,通體渾圓玉潤,淡淡的輝光猶如皎月,曾經鑲在皇帝的冕冠上。“這是皇宮里最貴重的東西,所以才讓他們如此興師動眾嗎……”或許……他們尋找的人根本不是盜珍珠的賊?許延轉了轉手里的明珠,覺得問題還是出在葉流州身上。這個人渾身是謎,處理起來格外麻煩,左右想不通,他打住念頭,還是先避過風頭再做打算。忽然榻邊傳來幾聲響動,打斷了許延的思緒。葉流州從昏沉中掙扎著醒來,支著胳膊撐起身體,他的眼神非常渙散,似乎對四周的感知力很差,分不清究竟身在何處。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線才聚焦,游離的目光落在許延身上。他燒得聲音有些沙啞,清了清喉嚨,出聲道:“我渴?!?/br>許延點了點案上的紫泥茶壺。葉流州倚在榻上不動,“我想喝酒。”許延索性把茶壺里的水全部倒進瓷杯里,然后舉起瓷杯自己一飲而盡,別說酒的影子了,連半滴水都沒有給葉流州剩下。葉流州:“……”他微微吸了口氣,這才感到背脊汗濕的衣袍,黏在皮膚上十分不舒服,便道:“我要沐浴?!?/br>“凈室在屏風后面,熱水和干凈衣物已經備好了?!痹S延道。待到葉流州扶著墻壁進去,許延轉過身,在案邊坐下,放下那沓賬本翻開,修長的手指在算盤上飛快撥動起來,那一顆顆算珠是用青玉所制,光亮瑩潤。一時間,屋里只聽珠子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清脆悅耳。等到許延翻到最后算完了,葉流州還沒有出來,他頓時心生疑慮,起身向一片安靜的凈室走去。隔著一層輕紗,許延喚了聲:“葉流州?”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他撥開白紗,忽然木桶里響起水聲,一個身影在蒸騰的霧氣中顯現,背脊若流紈素,如玉琢成。葉流州微微一動,偏過臉來,那張面容在水氣中有些朦朧,依然可以看見他白得驚人,宛若霜雪堆砌而成。長眉微微朝鬢角挑去,羽睫濕漉漉的垂下,眼簾狹長,眼尾泛著一抹紅,似是桃花,不知水霧蒸出來的,還是因為高燒的緣故。洗盡塵土后,那幾乎是一種動人心弦的美。前后差別太大,許延一愣,不由覺得面前這人和他從宮里帶回來的人是不是被調包了。葉流州直接在水中披上外袍,站起來側身系上腰間衣帶。在沒有掩上之前,許延透過重重水霧,注意到他從腰際到大腿的皮膚上,似乎刺有繁復的紋路,隱約是條龍的形狀,然而只是一閃而過便被白袍遮住,看不真切。“那是什么?”許延皺起眉頭問。葉流州走出凈室,把潮濕的墨發撥在肩頭,拿起布巾擦拭,帶著一抹懶懶散散的笑意道:“你說什么?沐浴連泡一會兒的時間也不給,連點水也在乎嗎?”他光著腳,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水跡,許延錯開注意力,難以忍受地道:“去穿上鞋?!?/br>葉流州裝作沒聽見,飛快直接上了榻,把被褥踢到一邊,舒舒服服地坐下來。許延的眉頭已經快打結了,他想起留在這里要說的正事,道:“現在整個京城都被封鎖,以你的身手,只要出了客棧門就一定會被禁軍抓住,為了避免牽連到客棧,所以這幾天你就一直待在這里。”“放心,我也沒有能去的地方?!比~流州道。“城里戒嚴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到時解禁,客棧人流往來,耳目眾多,你不準在人前出現。”“放心?!比~流州點頭。“還有,你在客棧里的一切花銷,自己承擔?!?/br>葉流州和許延大眼瞪小眼,“我沒有銀子?!?/br>許延冷酷無情地看著他,“那就去睡地窖吧?!?/br>葉流州看著對方要來抓他,連忙抱緊床柱,怎么也不撒手,“不不不不不……”許延放棄了這個念頭,從案上拿起賬本算盤,道:“你在客棧住的房間,用的水,吃的飯,每一筆我都會記下來,你要一一償還?!?/br>葉流州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怎么還?”“和阿岸他們一樣,做客棧的伙計?!?/br>“真不愧是個商人啊。”葉流州感慨道。許延說完了要說的話,不再停留,轉身向外走去。門關上了,屋里只剩下一個葉流州,他下了榻,看著一盞橙黃的燭火,想挑亮一點,可是還沒有走幾步,忽然那燈越來越暗,逐漸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葉流州原本輕松寫意的神色僵硬起來,黑暗里一片死寂般的安靜,他忍不住四處張望,可看不見一絲光亮,只能摸黑去點燭,卻不慎被桌案絆倒,連帶著撞翻了高幾。高幾上面的燈盞搖晃著摔落在地,燭火瞬間點燃了毛氈。葉流州坐在地上,感受到灼熱的溫度,便知道根本不是燈光滅了。他伸出手,放在眼前,卻什么也看不見。作者有話要說:受君有夜盲癥,古代叫做雀目,后期會治好ww第5章日常許延沒有走遠,便聽到屋里傳來幾聲響動,他折返回去,刷地拉開門,還有些不耐煩,卻見到毛氈竟然著起火來,那火光寸寸升高,而葉流州就茫然地坐在旁邊,幾乎被火舌舐著邊。他顧不得驚愕,上去一把拉起葉流州的胳膊,把他甩到一邊去,接著去凈室接了一桶水,嘩啦潑在燃燒的火焰上。葉流州伏在一邊,手臂磕在了案幾上,他也沒有在意,聞到了一股嗆鼻的焦燼味。所幸許延趕到及時,火勢并不大,一桶水便滅了。他看著一地焦黑的廢墟,脖頸上的青筋暴跳,一把將葉流州從地上扯起來,“你究竟在干什么?”葉流州就算看不見,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滔天怒火,他咳了咳,連忙甩鍋道:“我不知道……”許延信他才有鬼。葉流州踉踉蹌蹌地被許延拉扯出房間,沿著長廊向前走,來到盡頭處,被他推進一個房間。許延也跟著進屋,把微微搖曳的燭火剪滅,再將案幾上的白釉紅螭瓶收進柜子里。似乎懶得再跟葉流州多說一句話,他做完了這一切,直接帶上門出去了。葉流州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嘴角泛起一點笑意。他一點點地摸索著屋里的擺設,找到床榻邊躺下去,他扯了扯被褥蓋上,嗅到有種淡淡檀木香的味道,讓他平靜下來,陷入沉睡。他一覺醒到天光大亮才醒,去洗了臉,找了根布條把長發綁起。這時阿岸推開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