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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它和我一樣生病,待在大玻璃罩里。”他說的是重癥監護室ICU。那時候,連蕭問水過來看他,都要全身套上紫外線照射過的無菌衣。這一剎那,隨著他自己的話出口,云秋覺得自己好像又想起了點什么。那是一段對話,發生在他醒來之后,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空氣很干凈,是讓人有些心浮氣躁的干凈,周圍都是消毒水味。——是Omega都這么嬌氣,還是他一個這樣嬌氣?——是這樣的,先生,他還小,您要對他有耐心一點。——我養條貓貓狗狗,養到十幾歲,它也會認人親人了。——哥哥,我們要養狗了嗎?冰涼刺骨的話語在這一剎那浮現又消逝,如同一個低迷灰暗的夢境片段,云秋抓不住它,可是又隱隱知道了它的存在,真正理解了當中的意思。小狗在他懷里嗷嗚嗚地拱著,云秋靠在蕭問水身上,漸漸全身僵硬,有點走神。“云秋?”蕭問水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緊跟著又發現了一個突發狀況——他伸手把小狗臨走,攬著云秋站起來,“去換衣服,它在你身上尿了。”云秋迷迷瞪瞪的,回過神后,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下擺和褲子邊多出了一灘溫熱的濕跡,他被蕭問水推著往浴室走,呆呆愣愣的。“怎么又不說話了?”蕭問水看他又像是困了一樣,于是親自動手幫他扯衣服,把臟衣服換下來,脫得光溜溜的,然后調水溫,放著水。云秋到現在也不喜歡淋浴,需要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他放完水后,靠近云秋,打算抱他進去。云秋卻猛地后退了一步,四下看了一圈后,恍然中發現還有個放了熱水的浴缸,于是撲騰進去,把自己縮成一團,露出個腦袋看著蕭問水。他表現得非常明顯,這是他的應激反應。距離上次在超市的那一次,當中已經間隔了接近長達一個月。然而,上次是因為陡然被放去了陌生環境中,因為周圍有太多的陌生人,這次讓云秋這么害怕的觸發物是什么呢?自閉癥患者難辦的一點就是在這里,很多時候,外界窮盡一切辦法,都無法分析出他們莫名其妙出現狂暴行為的誘因,尤其是在得不到患者本人反饋的情況下。好在云秋現在并不是這樣。蕭問水頓了頓,稍微退后幾步,走到門邊,問他:“怎么了,云秋?”云秋把自己抱得緊緊的,小聲說:“我,想起來一個噩夢。你可不可以幫忙把我的小熊拿來。”“好。”蕭問水說。他出去拿了小熊過來,走進門后,又聽見云秋喃喃地說:“小熊怕水,小熊是溺水死掉的,你把它放遠一點哦。”蕭問水說:“好。”他俯身把折疊兒童椅拉了起來,把熊好端端地放進去了,然后說:“我出去看看小狗,你洗完了就出來,如果想睡一下就睡吧。”他釋放了信息素,空間中彌漫著令云秋感到安和的氣息。蕭問水退出了房間。云秋這次洗了很久,一個多小時,又把自己的手指泡得發白發皺。他渾身像是吸滿了水汽一樣,潤澤地穿著一件單衣走出來了。地面很干凈,他赤足踏在地板上,偷偷往外看,看見蕭問水正在給小狗喂奶。送奶的人應該已經來過了。蕭問水沒什么表情,動作卻很細致,單手把小奶狗環在臂彎中,每一次都等小狗撲騰著爪子咽下去之后,再耐心地喂下一口。云秋有點想過來找他,不知為什么又退縮了,只是爬上了大床,趴下來開始玩手機。他認認真真查了許多喂養小奶狗的資料,還下載了一個APP,給他們的小狗注冊了一個“蕭小狼的成長檔案”,然后每一條喂養注意事項都記下來。云秋學習時總有個習慣,背下來的,才愿意覺得是自己會了。這一點跟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掃一眼就能理解和會的、常識性和掌握性的東西,云秋一定要背下來,才愿意再去進行理解。醫生和教他高中知識的老先生都發現了這一點,也討論過了,結論就是云秋因為處于全封閉的認知狀態中時間太長,在“理解”這方面的反饋上已經形成了嚴重的思維定式,云秋自己不相信自己現在可以很快地理解周圍事物的意思,所以他選擇先背下來,完全掌控在自己的腦海中。老先生說:“這孩子倒是適合學文,做事條條框框的,可偏偏他數學最好。”醫生就說:“看他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小秋有蕭先生在,總之是不擔心前途的。”他小聲背著。“狗狗沒有汗腺,難以排汗,所以不能喂高鹽食物,比如火腿腸、腌rou等,否則容易造成狗狗的腎衰竭……”——是他一個人這么嬌氣?“有的主人為了幫助狗狗在夏季散熱,有時候也會選擇給狗狗剃毛,但是狗狗也是有自尊心的,如果不是手術需要等情況,不要輕易地給狗狗剃毛,否則狗狗會因為自己不夠漂亮而感到自卑,甚至引發抑郁癥……”——就是貓貓狗狗,養到十幾歲,也該親人了。云秋背著背著,幾次背錯,最后只能訕訕地停下來,盯著手機。片刻后,他把手機丟到了一邊,然后開始玩ID卡里的連連看。醫生比較推薦他玩這個游戲,因為可以鍛煉注意力和觀察力,培養云秋的圖形記憶,也因為這個原因,把連連看里面的提醒功能也禁用了。云秋這個月以來,已經把排行榜前十中的前九全部頂替了上去,只有蕭問水第一的紀錄實在是太難打破了——這連連看游戲每一個關卡是六十個消除格的定例,一個關卡給兩百積分,云秋最高只過了三十八道關卡,一共七千六百分,可是蕭問水最高的那個記錄足足有兩萬分,天知道他打出紀錄的那一次玩了多久。云秋又重新開始了一個隨機關卡,這一次他的成績不太好,卡在了某一個時間點,愣是再也找不出來相同的兩個圖形了。投影屏右上方的倒計時滴滴答答地響著,眼看著已經要到最后三秒了,云秋準備放棄時,從天而降一只手,把角落里的兩個圖標點出來,刺啦一碰,消除成功,后面的圖形露出來后,又變得順利通暢起來。云秋回頭看了一眼,是蕭問水。蕭問水跟著上了床,俯身壓在他身后,指點著:“快消,這里和這里,時間又要到了。”云秋于是回過頭去接著玩,噼里啪啦點了一通之后,關卡通過,下一關開啟。可是他卻不玩了,把ID卡關閉了丟到一邊,完完整整地趴了下來。“不玩了?”蕭問水還是那個姿勢,俯身撐在他身上,把他整個人松松地罩在懷里,而后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