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是可以?！彼皇照凵?，挑著她下巴打量幾許，嫌棄道，“我先陪你去換身衣裳，免得太過寒酸，丟了我的臉。”

    “……”

    好吧，就不該對他有什么改觀！

    她原以為，他打算陪她回家換身衣裳，沒想直接帶她來到龍城最大的一家裁縫鋪。

    偌大的三層店面，光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

    她一身臟兮兮的粗布衣裳，顯得格格不入。

    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肩膀被人攥住。

    他聲音就貼在耳邊，似情人間曖昧的低語：“躲什么？進(jìn)去。”

    “我不買衣服?！币哺举I不起。

    他卻半強(qiáng)迫地推了她進(jìn)去，對接待的女子說：“人交給你了?！?/br>
    這間裁縫鋪能做大做久，店里人手豈是沒眼色的？

    無視她一身粗布衣裳，熱情地把人帶去二樓，臨走前笑盈盈保證：“放心！保準(zhǔn)兒讓公子滿意！”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像老鴇給客人挑姑娘？

    她第一次來這么富麗堂皇的店，應(yīng)付不來這樣的場面，見店里的姑娘們圍在她身邊熱情地為她挑衣打扮，窘迫得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只能任由她們折騰。

    二樓手忙腳亂，坐在一樓窗前喝茶等候的他也沒落個清閑，半柱香的功夫就來了好幾個女人搭訕。

    起初他還應(yīng)著，久了便有些煩，索性起身去二樓看情況。

    有人打趣：“蘇公子這般等不及了嗎？親自上來迎?！?/br>
    他笑笑，也不否認(rèn)，只問：“來看看你們有沒有把我的人嚇著?！?/br>
    “公子說笑了，您的人我們豈敢造次?！蹦桥觽?cè)身帶他過去，“您且再稍微片刻，正在為姑娘繪妝，很快就出來?！?/br>
    他斜倚著窗臺等了會兒，聽見身后傳來開門聲。

    回頭，就見店里的姑娘們簇?fù)碇晃慌幼吡顺鰜怼?/br>
    淡櫻色裙衫，素雅卻不顯過分簡單，略施粉黛，卻也像蒙塵的珍珠被擦亮一般，美得讓人驚艷。

    他心倏地一跳，竟是愣在那里。

    第一次這么打扮，她心里沒底，扭捏了半晌，見他也不說話，緊張更甚。

    便自顧自地要去抓落發(fā)間的花簪：“不好看吧？我就說我不適合這些，還是趕緊換回來吧！”

    揚(yáng)起的手突然被抓住。

    她愕然抬頭，對上他發(fā)燙的眼眸，男人聲音低啞，像醉了酒，盯著她認(rèn)真道：“好看，我家煙娘打扮出來，比想象中還令我驚艷?！?/br>
    這話讓她面熱，一時(shí)間慌亂，推開他便要折返回屋，想將這一身衣裳換下：“胡說什么呢！老板，我衣服在哪兒？能不能勞煩給我？我好趕緊換回來?！?/br>
    “換什么換？走了！不是要陪我喝酒？”衣領(lǐng)被折扇一勾，她像只小雞仔似的到了他面前，男子抓著她大步流星下樓離開，徑直往明月樓走去。

    她蹬著懸空的雙腳，見裁縫鋪離她越來越遠(yuǎn)，急道：“等等！我的衣服！”

    “不要了！”他把人撈進(jìn)懷里，笑得勾魂攝魄，“你身上穿的這件，我甚是滿意?！彼埠軡M意，但她還沒付銀子，也付不起這筆銀子！

    “對了！七夕你送我的發(fā)簪和玉牌我都收在家中，待會兒若是順路，不妨到醫(yī)館后院小坐，我好把東西跟這身衣服一并還你。”

    別的女人都纏著他要這要那，她倒好，區(qū)區(qū)一身破衣服也要與他撇個兩清。

    他笑容淡下，聲音有些冷：“我送出去的東西向來不曾收回，瞧不上我送的東西，扔了便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那就閉嘴，好好拿著?！?/br>
    畢竟是狐族太子，即便生了雙多情含笑的桃花眼，可發(fā)起火來還是氣勢逼人。

    她不敢造次，暫且乖乖閉了嘴。

    兩家店都開在龍城最繁華的地帶，穿過一條街便瞧見街口氣派的明月樓。

    達(dá)官貴人常去之處，她從來都是隔著人群遠(yuǎn)遠(yuǎn)瞅一眼，內(nèi)心暗暗憧憬，想著有朝一日也要帶師父來嘗嘗傳說中的美味。

    沒想今日卻是被錦衣華服的“狐貍精”拎著進(jìn)了大門。

    “等等！我、我身上沒帶夠錢，容我先回醫(yī)館拿些過來?！毖垡娭《崆橄嘤?，她慌忙扯了他袖子，小聲商量。

    “我餓了，可等不了你回醫(yī)館拿錢過來?！彼坎恍币暎现鶚巧先?，知道她性子倔，索性直接絕了她的念頭，“況且，即便你去醫(yī)館拿錢，也付不起這頓飯。”

    “那我們還上這兒做什么？其實(shí)六婆家常菜也不錯，酒菜可口，價(jià)格也實(shí)惠。”她的臉頰因窘迫而泛紅，囁嚅著解釋，“不是我小氣，而是，我真的只有這么點(diǎn)錢……”

    “真不知該說你不上道還是死腦筋?！彼讶说衷谧呃裙战?，指腹摩挲她唇瓣而過，輕笑，“你這張嘴要是肯撒嬌，我什么都給你?！?/br>
    “別動手動腳，不然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我……”

    “你也怎樣？”桃花眼輕挑，有恃無恐地睇看她。

    她噎了一下，才兇巴巴恐嚇道：“我也不會客氣的！”

    “我倒想看看煙娘打算怎么個不客氣法！”

    他朗聲笑起來，俊美容顏似紅蓮綻放那一剎，顯盡芳華。

    明明該討厭的，卻不知為何，心跳怦怦，愈演愈烈。

    她別過臉，威脅弱得像貓叫一樣：“再鬧…再鬧就往你身上灑癢癢粉！”

    他笑得更肆意，抓了她手捂著自己心口，啞聲道：“煙娘即便不這么做，也已讓我心癢。”

    候在一旁的小二倒是無心打擾這份旖旎，可樓梯間人來人往，免不了有客人上下樓。

    瞧見墻角的情況，不由竊竊討論。

    蘇湛倒是臉皮厚無所謂，可她不同，瞥見路人朝此處看，羞惱之下一把推開了他。

    “無、無恥！”

    她悶頭往前跑，他亦步亦趨跟在后面，手中折扇翩然，眼底興致更濃。

    這丫頭，當(dāng)真是有趣！

    上好的雅間、滿桌的菜肴，是她想都沒想過的奢侈，手邊梅酒挑著一瓣花，醇香又詩意。

    她沒忍住，偷偷呷了一口。

    唔，好酒！

    這之后便停不下來，又貪嘴喝了好幾盞。

    倒是他忍不住出聲提醒：“這酒嘗著清淡，后勁兒大，仔細(xì)喝醉?！?/br>
    她雖還清醒，終究害怕在外喝醉，尤其還是在輕佻風(fēng)流的男子面前，便收回手，悶頭吃菜。

    直到離開，也不見小二來收錢，她緊攥著荷包，好奇問他：“怎么這兩家店都不收你錢？”

    “憑我這張臉，誰還專門來問我要錢？”

    她這才知曉，有錢人家身上從不帶錢，靠一張臉便能走遍龍城大小店，至于消費(fèi)了多少銀子，事后自有管家一一付賬。

    她偷偷打量走在身旁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