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是你，我的兄長。”

居然中暑了，太挫了！

好罷，其實是他自己太挫了……忽略了從未服用過西藥的人，有可能會出現(xiàn)過敏之癥。

這樣想著，郁容頓覺廢然低落，笑容繃不住了，有氣無力道：“抱歉……”

聶昕之自是不可能怪責他，一心只關(guān)注他的身體：“你在發(fā)熱。”

郁容努力振作起來，道：“服一劑清熱解毒的湯藥即可。”說著，離開了男人的懷抱，“兄長且在此歇憩，”順手抽出塞在車壁的扇子，放到對方手上，“熱就扇一扇，我先去煎藥。”

針刺與清涼油緩解了聶昕之的癥狀，但祛暑湯最好還是得喝一喝。

他倆都過敏了，正好借祛暑湯祛“毒”。

“你真厲害。”

郁容聽到周昉禎的贊美，苦笑著搖頭：今天發(fā)生的一切，讓他覺得自己太糟糕了。

“醫(yī)非細事。”他不由得喃喃地說了這句。

周昉禎深以為然地點著頭。

便是一邊煎熬著湯藥，一邊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

有時間自怨自艾，不如思慮改錯糾偏，如何讓醫(yī)術(shù)更進一步。正如兄長所言，遭遇疑慮，即如劈竹，難事若節(jié)，一一破之，自迎刃而解。

一劑湯藥煎成，郁容的心態(tài)總算復(fù)歸平和，跟聶昕之一人喝了一碗藥。

見男人的情況好轉(zhuǎn)了許多，為其清理了摔倒落下的傷腫，便再度將注意力放回霍亂疫情之上。

這才有心思聽那胖子客商繼續(xù)絮絮不休。

自稱名叫謝東官的胖子客商說起他救聶昕之的前后經(jīng)過。

昨夜下雨，他駕車沒能走多遠，就被堵塞在官道上，還是遇到一名好心的村民，借宿在了對方家里。今天一早朝前方小鎮(zhèn)趕去，和郁容他們一樣，路不熟，又遇阻道，繞了一圈才到了小鎮(zhèn)，卻不想……

郁容微訝異道：“重兵把守？”

謝東官面色驚恐：“我費盡周折才打聽到，說……那邊死了好多人。”

胖子客商膽小得很，嚇得駕車往回趕，恰恰就看到從馬上栽下去的聶昕之……原本不想管的，哪料這男人“撐著一口氣”攔截了他的去路，拜托他載帶其回客店找“小郁大夫”。

說到這，謝東官抱怨不已，不小心瞄到歇憩在一旁的聶昕之，便又訕訕地住嘴了。

盡管確實強人所難了，郁容仍是對其感激不盡，將最后一人份的口服型疫苗，贈與了胖子客商——當然，這一回他很是注意了過敏反應(yīng)問題。

聶昕之身體素質(zhì)好，扎了針、喝了藥，天將黑未黑時，便徹底恢復(fù)了過來。

過敏反應(yīng)也完全消失了。

倒是郁容，臉上的蕁麻疹還頑強地□□著。

——他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對霍亂疫苗過敏。

倒是周昉禎幾人，跟聶昕之一樣從沒吃過西藥，卻是活蹦亂跳的，絲毫沒有不適反應(yīng)。

總體而言，系統(tǒng)出品的東西，便是由于個人體質(zhì)原因，出現(xiàn)不良癥狀，卻不至于真的出現(xiàn)大問題。

花極大代價兌換的疫苗，口服之后，至少在一旬半個月里的，不需太擔心感染疫病了。

于是一行人忙活了起來。

之前兌換的藏在馬車里的藥材，暫且能應(yīng)付眼下的情況。

聶昕之當然察覺得出藥物的來歷不對，卻絕口不問。郁容不太想說謊，便干脆不作解釋……反正，馬腳漏了太多次，不差這一回。有些事不能說，大毋庸置疑，他對自家男人已是極為信任了。

小客店在驛路邊，常有往來客人，為防止感染到更多的路人，便摘去了寫著“食宿”的掛幡。

幸運的是，小廝阿難在距離小客店幾里外的丘陵，找到了石灰石。

聶昕之帶著不情不愿的胖子客商，和阿難兩人，跑了幾趟，挑回了幾百斤的鮮石灰。

——男人下午出了狀況，郁容一時不放心，便決定留其觀察一晚，只要確定身體無礙，即可明日趕早，乘著太陽未升起，去最近的逆鸧衛(wèi)據(jù)點，調(diào)集人手……不算耽誤事。

反正，看前方小鎮(zhèn)的現(xiàn)狀，既有重兵鎮(zhèn)守，說明疫情已有人著手處理了。

新鮮石灰是最簡單而行之有效的防治霍亂之方法。

繞著小客店，包括前后一截道路，聶昕之等人足足撒了幾百斤的石灰……是為消毒。

然后是處置病源，因疫病死去的幾人尸體。

找到了天督商人的尸身挖出，同樣是經(jīng)過石灰、雄黃等消毒，果斷燒了。

當郁容發(fā)現(xiàn)埋尸的地方距離水源不遠時，簡直想回小客店，抓著掌柜的脖子罵人。

也不管什么當?shù)仫L俗了，將那新嫁婦以及阿魯?shù)氖砭銛?shù)仔細處理。

聶昕之帶領(lǐng)幾人忙于做防治措施時，郁容由周昉禎打下手，根據(jù)霍亂的不同病證，將藥材清點了一遍，便開始配制藥物。

村子里有不少人被感染了，須得盡快治療。

“一家之中，一里之內(nèi)，或闔境皆然。”

——醫(yī)書里關(guān)于霍亂的描述，郁容不敢輕忘。

這還是傷寒之霍亂，而非情況更嚴重、后果更可怕的真霍亂。

如不想看到這一里之內(nèi)，尸橫遍野，必得爭分奪秒。

治霍亂，當抓準病機，如遇胃閉，不問寒熱，皆可以避瘟丹應(yīng)對。再有一種效驗極佳，針對寒證熱證皆有良效的急救回生丹，用朱砂、薄荷等入藥。

當然，霍亂不是那么好治的，一個方子、一種藥就能應(yīng)對所有病證……不過是癡人說夢。

且，現(xiàn)在人手不足，制備成藥一時來不及。

郁容便主要參照天.朝醫(yī)家最常用的手法，綜合寒熱，以姜附救急，溫中固脫，連苓清熱養(yǎng)陰，桃仁、紅花解毒殺菌，蠶矢湯針對轉(zhuǎn)筋……將不同方劑的藥物配好，再根據(jù)病人具體辯證，調(diào)整起來快捷又方便。

一整宿的，幾人忙得轱轆轉(zhuǎn)。

天沒亮，聶昕之再度離開了。

郁容盡管有些許不放心，但也不可能阻止什么，別的不說，如不盡快調(diào)集藥材，靠著系統(tǒng)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便將消暑的、將熱的，種種藥物，俱數(shù)備了一份，讓男人隨身帶好。

——其實聶昕之行事還是極靠譜的，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郁容昨天又被嚇到了，這才有些……緊張兮兮的。

緊張歸緊張，該做的事必須得做。

這頭男人走了，小客店的兩位病患情況穩(wěn)著了，郁容便帶上藥箱，繼續(xù)去村里挨次給人看診。

周昉禎和阿難守在小客店以防萬一。

那膽小的謝東官，也不知怎么想的，昨晚被聶昕之支使著干活，背后還在念叨著要跑，一大早聶昕之走了，卻沒真偷著跑了。

顛顛的，跟著郁容前后，特別積極主動，幫忙打下手。

“不好了。”

郁容剛從村子出來，正要回小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