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血跡清洗一下啊。

    臟死了。瓏曦滿心嫌棄，他不是最愛干凈的么？如今怎么肯抱著一件滿是血的衣裳？怕不是精神錯亂了。

    慕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借酒消愁的？是她摔下懸崖之后，還是將她下葬之后？

    瓏曦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副模樣，遂從房檐上翻下，放輕腳步走進殿內(nèi)，但只邁出兩步，便已經(jīng)被慕離察覺到了。

    “酒呢？”他以為來人是伺候的內(nèi)官，便拖著聲音喊了一句，“快些拿酒來。”

    見無人回應，他便郁郁寡歡的抬起頭，在見到瓏曦的臉后，一下驚呆了。

    他立即起身想要上前，但又想起什么，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上。

    “你是誰？”

    “瓏曦啊?！?/br>
    “……你？”

    “我是瓏曦，真的。”

    “騙人。”他直截了當?shù)姆瘩g道，“她死了，我剛將她……”

    他說不出“下葬”這兩個字。

    “可不，我得謝謝你沒把我埋太深，否則我就爬不出來了。”

    “騙子，騙子?！彼蝗以谧郎?，暴躁且不耐煩，“在夢里我都從沒遇見過你，你怎么可能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br>
    “那個，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定是有人用了什么妖術，我不會相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好像很難被說服，但瓏曦還是決定嘗試一下。

    這么鬧騰下去，遲早會將外面的侍衛(wèi)給引過來的。

    然而，慕離在語無倫次的喊了一陣后，突然冷靜下來，并用手捂住臉。

    “別這么折磨我了，我要瘋了……”他已然崩潰，“不管你是誰，別這么對我，我已經(jīng)要撐不住了?！?/br>
    瓏曦嘆了口氣，遂走上前去，將他那件沾血的衣裳丟掉了。這之后，又在他旁邊坐下，伸手將他抱住。

    慕離身子僵了一下，卻一動不動。

    “你多久沒睡了？”瓏曦見他臉色極差，料想著他又幾天幾夜沒合眼。

    慕離沒回答，而是將手放在她臉上，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許久后，他眼中的警惕消退了，轉而變成一種眷戀和癡迷。

    “你是鬼嗎？”慕離輕聲問道，似乎害怕一張口就會將眼前的幻影吹散，“你已經(jīng)變成鬼了嗎？”

    “是，我是鬼，現(xiàn)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瓏曦無奈道，“我不是騙子，我只不過是鬼而已?！?/br>
    “那你身上為什么是暖的？”

    “……因為我有鬼火?！?/br>
    慕離聽聞此話，神色又緩和了許多，遂躺下來，乖乖枕在她腿上，又閉上眼睛。

    瓏曦以為他要睡著了，便打算將桌上的燭火吹熄，但慕離很快又睜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她。

    “我讓你睡，你為什么不聽話？”瓏曦在他臉上拍了一巴掌，“你就不累嗎？”

    “我也不知道累不累。”他搖頭，“反正忍忍就過去了?！?/br>
    “你不睡的話，明日怎么處理政事？”

    “這有什么……白天里我會盡量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否則那些大臣會笑話我?！?/br>
    “厲害?！杯囮乜滟澋溃暗院髣e這樣了?！?/br>
    他順從的點頭。

    “他們總是笑話我，他們說我的魂被你勾走了?！彼@話里帶著委屈，“你得幫我報仇?！?/br>
    “好，我?guī)湍銏蟪??！杯囮攸c頭，“他們再敢笑話你，我就去偷走他們的衣服，然后給他們來個鬼剃頭?！?/br>
    “我已經(jīng)假裝很久了，但我實在要撐不住了……”他將臉埋在瓏曦的臂彎里，“我很想你。”

    “我知道?！?/br>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我若是哪兒做錯了，我會改的……但你為什么不喜歡我？”他弱弱的問道，“什么時候，你才能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

    什么時候，當然是現(xiàn)在。

    如今她心里只有慕離一個，坐著時會想到他，站著時會想到他，看見風會想起他，看見云也會想起他。

    相思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思念的那人就在眼前時，又會感到極大的滿足。

    “瓏曦，就算你變成了鬼，也經(jīng)?；貋砜纯次液貌缓?，能讓我每晚夢見你也好?！?/br>
    瓏曦覺得難過，遂點頭，“好?！?/br>
    “你騙人?！?/br>
    “這次沒騙你?！?/br>
    “騙人，你一直都在騙我。”他喃喃自語，“是我沒保護好你，都是我的錯……”

    她不知道慕離曾經(jīng)這么痛苦。她當宮女的那段時間，慕離一直表現(xiàn)的若無其事，如今看來，他只是善于偽裝罷了。

    也是，他這么驕傲的人，怎么會在別人面前露出弱點。

    想到這兒，她覺得餓了，打算去外面找些吃的，但慕離死死攥住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

    “你要去哪兒？”

    “我有事要去忙?！杯囮孛念^，“乖，在這兒待著，我很快回來……”

    “你忙什么，難道閻王等著你回去喝茶？”

    “是啊，閻王他老人家還等著我呢?！杯囮毓室庹f道，“你敢跟閻王搶人么？”

    “我敢。”他點著頭，看起來茫然且呆，“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地府把你搶回來……地府怎么走？”

    瓏曦笑了，“那我等著你?！?/br>
    “當鬼好玩嗎？”慕離又問道，“你在地府都干些什么，用法術給閻王燒火嗎？”

    “是啊，因為我能放火，所以閻王讓我當他的廚子，我每天用火給他烤串吃?！?/br>
    慕離怎么變得這么蠢，隨口一句玩笑話而已，他居然當真了？

    果然，酒喝多了人是會變傻的。

    “瓏曦，你多留在這兒一會兒好不好？”

    “好。”

    “陪我待一晚上好不好？”

    “好，你睡吧。”

    “騙人，你總是跑掉?！彼志杵饋恚暗任宜四憔蜁艿簟！?/br>
    “這次不騙你?！?/br>
    “你發(fā)誓?！?/br>
    “我發(fā)誓?！?/br>
    連續(xù)一串的回答，慕離似乎懵了。

    “你為什么答應的這么痛快？”他面露懷疑，“你肯定是在騙我?！?/br>
    “因為我喜歡你啊?！彼毖圆恢M，“在這世上，我最喜歡你，所以你要什么我都給你?！?/br>
    慕離沉默了好久。

    “我就知道，果然是夢。”他低喃著，“只有在夢里，你才對我這么好?！?/br>
    他習慣性的將瓏曦的頭發(fā)繞在自己手上，又閉上眼睛。

    又來這一招，慕離清楚的很，只要揪住她的頭發(fā)，她就死活掙脫不開，自然也跑不掉。

    這之后，他嘀咕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話，似乎是抱怨，又似乎是在控訴。然后他就睡著了。

    瓏曦看著他閉眼的模樣，莫名覺得安心不已。

    既然之前那些事已經(jīng)解決了，那她應該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慕離。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她可以坐下來好好跟他解釋，反正他們還有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