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赫夫坐在他身旁,有些想轉(zhuǎn)過身看他,又覺得這么做有點奇怪。他盯著杯子里淡綠色的透明果汁,那一小握綠色后面是湖水映在杯子上的深藍(lán)。他忽然想起佩雷拉的雙眼也是這樣的顏色,遮掩一般邊出神地透過玻璃杯看著水面,好像那泠泠的冷光就是佩雷拉溫柔卻難以捉摸的視線。巴蒂在湖邊的草地上撒歡,嘴里嗚嗚呼嚕。賓格太太在和利茲說些小事。赫夫不經(jīng)意地聽了幾句,覺得她真是一個可愛可親的老太太,那些讓他似懂非懂的居家瑣事聽在耳朵里親切極了,仿佛生活的本質(zhì)就是這樣,纖塵不染的地板帶來愉悅,新鮮水靈的食材讓人放心。這一年見到的世界,仿佛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大。他從灰色的世界掙扎著走出來,美好、快樂這些在他記憶里很少屬于自己的詞,漸漸地都來到了身邊。他喝了一口果汁,發(fā)現(xiàn)佩雷拉正看著自己。“好喝嗎?”他問。赫夫點點頭,其實他對這種水果的氣味還挺熟悉的。“我以前,在霧區(qū)的時候。”赫夫用手背輕輕碰了碰鼻子:“會去買一種長葉植物做菜,在我家鄉(xiāng)人們把它叫做兔耳草,專門用來墊在裝水果的箱子里,防止水果在運輸途中磕碰損傷?!?/br>佩雷拉認(rèn)真地聽赫夫講,表情坦然而溫和。“……水果通常只有管理層才會買,作為緩沖材料的兔耳草會流通到普通貨攤,價格很便宜,而且大部分還帶著昂貴水果的香味?!?/br>佩雷拉仿佛在那里聽過這種植物,一時卻想不起來,只是問他:“怎么做,沙拉?”赫夫不知道為什么很想向佩雷拉講自己的事:“切段水煮,撈起來加一點鹽。”“好吃嗎?”“不。”赫夫笑著回答:“沒什么可嚼的,有時候我想,或許調(diào)料再豐富一點會稍微好些?!?/br>佩雷拉眉毛微動,居然露出帶著點贊嘆意味的微笑:“說說你,我很少聽你談起自己。不瞞你說,其實我看過你的檔案資料?!?/br>“嗯我的檔案,什么樣子的?”赫夫好奇地說:“我自己都沒見過?!?/br>“很簡略的個人背景,時間,事件,還有體檢記錄?!迸謇桌\實地告訴他:“我想一個人的生活軌跡遠(yuǎn)遠(yuǎn)不是幾頁資料可以概括的?!?/br>“對了。”赫夫聽佩雷拉說起體檢:“我入學(xué)體檢的時候見過你,在醫(yī)學(xué)中心的電梯里。”“是么?”佩雷拉愕然,一時有點想不起來。“你……”赫夫做了個手勢:“現(xiàn)在看起來比那會兒好多了?!?/br>交流短暫地中斷了一會兒,仿佛在等人作出反應(yīng)。“大概是吧。”佩雷拉將杯中果汁一飲而盡。“吃點東西?!辟e格太太呼喚到,取出兩個三明治遞給赫夫。赫夫?qū)⑵渲幸粋€給了佩雷拉。“煙熏rou。”佩雷拉嘗了一口,研究一般看了看土司中間色彩鮮艷的夾層:“芝士和異種榴球?!?/br>“我的應(yīng)該是煎魚。”赫夫仔細(xì)感受口中的味道。“不錯。”利茲說:“舌頭很靈?!敝柏惱屗⒁庥^察佩雷拉用食情況,大約在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不用在記錄,佩雷拉的生活與心理狀況都處在平穩(wěn)狀態(tài),再過一段時間也許就不需要隨行醫(yī)生了。愜意而休閑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天空漸漸染上絢麗的紅,湖水映著晚霞,蕩漾著瑰麗魅惑的紫色。第21章第21章“是時候回去啦。”賓格太太拍拍裙子,在利茲的攙扶下站起來。赫夫想幫忙收拾東西,被老太太阻攔了:“讓他們來,你好好待著?!?/br>他們指的是佩雷拉和利茲。賓格太太用她敏銳的女性直覺察覺到了佩雷拉大幅好轉(zhuǎn)的跡象,開始把一些簡單的事情交給他做,就像一位真正的mama會吩咐兒子的那樣。“下周再去見一次貝拉?”利茲小聲問道,把折疊好的織布收好。“你說了算?!迸謇桌瓕⒈臃胚M籃中。“有接下來的計劃嗎?”利茲說:“等你實際意義上地痊愈之后,我大概……”“你還有別的事?”佩雷拉問道:“我還以為你上一次考試又失敗了呢!”利茲有點窘迫地說:“我確實還沒有通過,我的意思是……”佩雷拉把收好的籃子放到利茲手里:“我想我目前仍然需要一位常住的家庭醫(yī)生。不過利茲,這世上除了我,還有多少人會雇傭沒有執(zhí)業(yè)資格的醫(yī)生?”利茲撓了撓光頭:“本來我還想修整一段時間,來個系外旅游什么的,既然你這么需要我,看來我只能勉為其難地繼續(xù)當(dāng)醫(yī)生了?!?/br>傍晚的天色變化非常明顯,一行人走出樹林時已經(jīng)暗下來。小勇士巴蒂第一個沖到家門口,在柵欄地下扒拉了一會兒,從它的秘密通道里鉆了進去。賓格太太對此司空見慣,開了大門,巴蒂已經(jīng)在庭院里的臺階上等著她,就像每一次迎接主人們回家那樣敬業(yè)。“我得找時間把那個洞堵上。”利茲對有缺口的柵欄頗為在意。“巴蒂會傷心的。”佩雷拉說。“那是個,嗯,狗洞?”赫夫有點不確定。“正如你看到的。”佩雷拉說:“是那位胖小姐的專屬路線?!?/br>賓格太太簡單地做了些主食,準(zhǔn)備的量不多,湖邊的野餐還在大家的胃里不曾完全消化。赫夫晚上在房間里看書,正是上午佩雷拉向他提問的那本。這些“雜書”也有少量筆記,字跡和潘羅蒙完全不同,應(yīng)該是佩雷拉自己的。他偏好深藍(lán)的墨色,每句話結(jié)尾有一個短促的點,首段的第一個字母會彎成很花哨的字體。這一切在赫夫眼里都是好看的。他摸著薄薄的紙頁,不由自主地幻想書的主人在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他的手腕怎樣轉(zhuǎn)動,指尖怎樣微微用力,中間停下來支著下巴思考片刻,那雙眼睛,是湖水一樣的藍(lán)色……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拿著書敲響了佩雷拉的房門。“找我有事?”佩雷拉剛剛沖洗過,穿著白色的浴袍,彎曲的發(fā)梢還滴著水。“我……有些地方不明白,想請教一下你?!焙辗蛳蛩瘟嘶问掷锏摹?/br>佩雷拉將赫夫讓進來,示意他坐到書桌旁。“哪里不明白?”他從浴室里拿了條毛巾出來,小心地不讓水滴到書頁。赫夫翻到后半本的某一頁:“這里,書上說甲灰鐵殼獸雌性同雄性的自然出生比例是五十比一,有些種群甚至多年沒有自然出生的雄性??墒钦w數(shù)量卻一直維持在穩(wěn)定的水平。在這么嚴(yán)重的性別失衡情況下,要維持種族數(shù)量是很難的吧?”佩雷拉自己把頭發(fā)揉亂了,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