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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李文遜先是被他這副模樣嚇得一怔,然后努了努嘴,半晌,低聲道,“對不起。”李文耀被這三個字拉回了些理智,他努力迅速地調整好呼吸,臉色重新恢復波瀾不驚的,沉重的嚴肅,“以后不該說的話不要再說了。”“知道了。”李文遜移開視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累了,我要睡了。”“飯吃了再睡。”李文耀說,“我再提醒你一句,籃球賽的事趕緊放下,有時間想著怎么說服我同意,還不如多去做做題背背書。”“嗯。”李文遜臉上再看不到什么波動。可是李文耀太了解他了,若是這么輕易罷休就不是他弟了,可是他不想拆穿。李文遜滿腹心事地度過了一晚,李文耀睡得也極不踏實,凌晨三點又帶著人出去工作了。北京通州區梨園鎮,李文耀坐在閣樓一層大廳里,旁邊站著忐忑不安的朱肖。朱肖常年混跡香港,初出茅廬的時間比李文耀早了將近十年,翻云覆雨的本事卻比國企改革更加恪守陳規,國家領導人恨不得換了幾屆,他卻自愿做守財奴,抱著所剩無幾的“資本”坐吃山空。李文耀最初還經常耳聞關于他的某些“豐功偉績”,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瞧不上他畏首畏尾,瞻前顧后的作派。按自己的話說就是,既想吃紅墨,又放不下白粉,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更何況是對這種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失敗者。他本來覺得沒必要親自過來,若不是朱肖鬼使神差地破了慫膽,竟頭一回也有了引起自己注意力的東西。“耀哥。。”朱肖像哈巴狗一樣叫了一聲。“咱這輩分,您這么稱呼我,怕是不合適吧。”李文耀聲音冰冷,看都不看他。“說笑了說笑了,朱某何德何能敢與耀哥論輩分。”朱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耀哥今天肯來,想必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那倒不至于,晚上睡不著,閑得發慌而已。”李文耀皮笑rou不笑道,“說說吧。你的計劃。”朱肖此次有求于李文耀,主要是為了私運槍支的買賣。這個領悟,李文耀涉獵尚淺,但從未消停過在這方面的興趣和雄心。如今,朱肖在自己眼中雖說混得已是過街老鼠,但不可否認,槍支生意是他的老本行,而且李文耀清楚,朱肖一直在和德國連線,如此廣闊的市場被朱家敗成明日黃花,不難令人扼腕嘆息。朱肖畢恭畢敬地拿了一堆資料放在李文耀面前,“兩個月后,我有批HK45和USP打算從尖沙咀運往天津,想請耀哥幫幫忙替我,替我們的這批貨,提供一定的安全保證。”“我們?”李文耀攥著煙,吐了口灰霧。“不瞞您說,這批槍,是天津一個物流公司訂的,”朱肖咽了口吐沫,“您這邊一點頭,我立刻讓他們擬合同,股份不會虧待您的。”“這批貨的數量。”李文耀臉上看不到一絲變化。朱肖說了個數字。李文耀忍不住嗤道,“獅子大開口啊。”“耀哥,您可別小瞧了那家物流。”朱肖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現在的老板的爺爺可是35年那時候跟隨。。”李文耀一言不發地收拾耳朵,撿取朱肖口中對自己最有利的信息。“單憑你一面之詞我沒辦法答應,抽個時間組織一下,和天津那位大老板,咱們一起吃個飯。”朱肖眼睛一亮,他知道李文耀是真的感興趣了,這筆買賣的成功率瞬間在他的腦中有了輪廓。“是,謝謝耀哥!”李文耀不置可否,“這事兒以后你直接跟孔綻聯系。”邊說邊朝左側一身肅殺黑,臉也墨得堪比張飛的孔綻點點頭。他還要趕上午十點的飛機去深圳。坐在返往朝陽區的車里,李文耀困倦交加,縮成“川”字的眉頭難以舒展。孔綻坐在駕駛座,時不時透過后視鏡看他,“李總,要不把深圳的會議推遲,您精神狀態欠佳。”“不用,”李文耀說道,過去五六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沒什么是自己熬不住的。“你留在北京,這次讓小楊和我去。”“李總。。。”孔綻一愣。“你負責每天接文遜放學。”李文耀說到這里揉了揉眉心,“之前那個心是豆腐做的,根本管不住那混小子。”“。。。”孔綻聞言輕笑,“阿文少爺其實很懂事了。”“懂事個屁。”李文耀道,“那小子一肚子餿主意,恨不得每天給我一個新‘驚喜’。”孔綻默默搖搖頭,但笑不語。“李總,”孔綻說,握著方向盤的手稍微緊了緊,“我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想好了就說。”“當初老爺。。”孔綻敏感地發現他挑了一下眉,背脊一僵,“我是說。。李老書記他,他那時。。很想把阿文少爺留在自己身邊,您為什么要。。”“把文遜留他那兒?”李文耀眼底拂過慍怒,“留他那兒干什么,被他培養成優秀黨員也和我劃清界限嗎?”“阿文少爺怎么可能跟您劃清界限,”孔綻感受到硝煙的味道,“他還是很尊敬您的。”“他必須尊敬。”李文耀口吻加重,“我替他付出了多少心血,這世界上包括我爸誰都可以背叛我,他絕對不可以。”孔綻緊了緊嗓子,“他現在只是個孩子。”李文耀頓了頓,面色閃過一抹落寞,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不過三五年功夫罷了。”孔綻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半開玩笑地低聲道,“也是,長大了就該cao心成家立業了。”李文耀臉色有一絲絲僵硬,瞳孔飄過轉瞬即逝的冷色,放在腿上的拳頭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孔綻看他心情貌似更加不好了,識眼色地閉了嘴。李文耀有些迷茫地望著沉淪山下的夜幕。是從何時開始,每每想到關于李文遜的將來,關于旁人嘴里但凡涉及到關于李文遜“可能離開他”的“事實”,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煩躁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弟弟長大,作為家人,本該是逐漸心安且成就感累積的過程,可是他覺得心里的某一處越來越空,這種“缺乏”讓他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