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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稍不小心就一個磕碰,腦門上劃拉一個血口子。林擇坐在辦公室里改作業,這屋里除了他其他老師都已經走了,只有邊上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抱著籃球氣呼呼盯著他的小孩。“林老師,”小孩扯著嗓門拖長聲音喊他,“我要回家!”他膝蓋上有條七八厘米的傷口,涂了碘酒后,褐色的一大片很嚇人,但聲音卻還是中氣十足。“我已經通知你mama讓她來接你,”林擇邊改作業邊說,“你聽話,這段時間別打籃球,小心傷口又崩。”“我自己能回去,”楊鈞東鼓著嘴覺得很不服氣,“這點傷有什么!”他爬樹上房碰得傷多了去了,他沒覺著哪里不好,反而為此驕傲。正說著,有人走了進來,嘴里說著:“啊老師不好意思,我是來接楊鈞東的......”林擇一抬頭,兩人打了個照面。林擇心里咯噔一下,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馮旭真。看見是他,馮旭真臉上的客套也很快收了起來。那次送方遠回去后,他們偶爾工作聚餐,方遠會叫上林擇一起來。馮旭真不傻,幾次之后便明白,林擇不單純是方遠的室友,他跟自己是一路貨色。楊鈞東在邊上不高興道:“怎么是你啊,我媽呢?”馮旭真去牽他,被小孩伸手給打開了:“你媽忙著呢,要不是我得空,就得麻煩你姥姥姥爺他們。”楊鈞東抱著籃球從椅子上站起來,嘟囔了一句:“我還巴不得是他們來。”“好了好了,一會兒帶你去吃好的。”馮旭真哄完小孩,這才抬頭對林擇笑了一下:“麻煩你了,林老師。”“沒事,”林擇覺得那句老師喊得刺耳,慣例性地問了句,“你是楊鈞東的?”“舅舅,”馮旭真笑著看他,“這我姐的兒子。”寒暄了幾句,馮旭真便準備帶著小孩回去。臨走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湊近說了一句:“晚上方遠在外邊吃飯你知不知道?”林擇沒接話,只是看了他一眼。馮旭真笑了一下,笑得很假但很得意:“有能力又長得好,很少有人不惦記。”他想說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就算送到方遠嘴邊,方遠都不一定會要。林擇聽了好像沒什么反應,只是不冷不淡地回了句:“是嗎。”馮旭真沒看到自己想要的,心里跟扎了根針似的不舒服,接著笑道:“聽說是跟頂頭上司的女兒,談得好這事兒說不定能成。”林擇還是很平靜:“那是好事。”馮旭真被噎了一下,自討沒趣,帶著楊鈞東走了。其實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只是從前林擇覺得方遠這人是玩不夠的,不可能甘心被人困住。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夠確信,方遠會不會突然有一天說他想結婚了。說到底,他本來就不了解方遠。林擇七點鐘到的家,屋里果然是黑的,方遠沒有回來。半個小時后方遠打來了電話,說是在外邊吃。電話那邊傳來女人嗤嗤的笑聲,笑得他心慌。林擇覺得心里沒著沒落的,怎么也克制不住想問:“你能不能不去?”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當時是他說不會介意,現在再去過問顯然是越界了。果然,方遠在電話那頭笑了,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他答不出來。林擇掛了電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半個小時,看著放在玻璃櫥柜里的酒。他看了很久,終于起身打開櫥柜,拿起酒瓶往地上摔。他砸得很用力,玻璃渣濺起來扎了腳也沒注意。方遠所有的酒他都砸了,砸完后他給方遠打了個電話。“是我錯了,我們還是算了吧。”5.林擇就職的學校坐落在市區邊緣,雖不是數一數二,卻也是省里拔尖的那類。方遠到的時候是下午五點,早過了放學時間。學校里的人三三兩兩比較冷清,就只有籃球場那邊還有群小孩鬧騰得很歡。半大的小孩還沒籃筐一半高,卻運著籃球躥跳得起興,咋咋呼呼折騰出一腦門汗。方遠覺得有趣,便站在臺階上看了一會兒。“楊鈞東!”有個小孩扯著嗓門喊:“這邊這邊!”那個叫楊鈞東的小孩應聲側轉過去,接過隊友傳給他的球,迅速用力朝籃筐扔去。球“嘭”地撞在籃板上,在籃筐邊緣停留片刻,堪堪進了籃網。三分球。方遠眼里來了興致。籃球場里爆發出一陣歡呼,楊鈞東吼得最厲害,臉上滿是進球的神采奕奕。“哎,”方遠在臺階上招呼道,“問你們個事兒。”一群小孩正玩得起勁,聽到方遠喊他們,有點發懵地看著他:“你誰啊你?”方遠還穿著上班的正裝,西裝革履個子又高,看起來不怎么有親和力。“叔叔找個人,”方遠慢悠悠地從臺階上走下來,“你們知不知道林老師在哪兒?”小孩被問得一頭霧水:“哪個林老師?”方遠這才想起,林擇教的幾年級教的哪個班,他都一概不知。“林擇林老師。”“哦哦哦,”小孩頓時爭先恐后地回答他,“楊鈞東他們班主任啊!”方遠已經走到了他們跟前,蹲身下來看著他們說的那個叫楊鈞東的小孩。楊鈞東對眼前這個人沒什么好感,雖然他一直笑瞇瞇得也不像個壞人,但就是覺得心里不太舒坦。他抱著球,帶著點戒備地問道:“你找林老師干嘛?”方遠想起屋子里被砸得亂七八糟的酒,還有泡得翹起的地板,笑了笑:“有點事兒。”這個說法對方顯然不怎么滿意,眼睛睜得溜圓地盯著他,似乎也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cao場上的這個籃球場是出學校的必經之地,方遠不著急。他朝小孩招了下手:“叔叔跟你們比賽好不好?”楊鈞東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手上一松,球就被方遠輕松地拿到了手。方遠托起球隨手一轉,籃球就在食指上飛快地旋轉起來。他笑道:“如果我贏了,你們就去幫叔叔把林老師叫下來。”籃球場上嘈雜的聲音不斷傳來,在空蕩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響亮。林擇在最后一張試卷上批完分數,這才想起去走廊往cao場望一眼。下午四五點的光線很足,照在球場的塑膠地面上,亮得反光。遠遠能看見一個個子很高,穿著白襯衣的男人在跟一群小孩打籃球。說是打籃球,更像是在胡鬧。幾個還沒男人胸口高的小孩,抱著他的腰,要去夠他手中的球。男人隨隨便便一拋,球便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三分入籃